如果所料不差,盗窃案件还会被移交到大理寺做出“根勘”,做出初步裁决,然后再交由刑部复核。
自己身为大理寺杂役,隶属大理寺管辖,此次审理会不会因为避嫌,转交其他部门呢?
这么想来,主审“诏狱”官员的御史台便可首先排除在外,大理寺若是避嫌,自己就会被移交到刑部?
难道这场连环计的目标是赵煜?!
万航在牢房里来回踱着步子,饮过酒的口唇越发干渴,他端起自己用过的酒杯,一滴不剩,只好伸向秦伯阳的酒杯。
还有小半杯,他沉吟片刻,转了转杯口,咕咚喝下。
咬唇等待那一丝冷冽滑过喉管,进到胃里,他掌心按在桌角,手指凌乱地敲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方才三巡过后,秦伯阳真诚地说过:渡之,我知你并无其他亲人,亦是初来临安……
屁话!他分明早已察觉到自己与赵府的关系啊!
万航气极发笑,大骂自己糊涂,就算整个赵府上下守口如瓶,还有赵玉川那小子呢!
秦伯阳有心要查,自己再怎么试图撇清与赵府的关系,有些蛛丝马迹终归无法抹杀的。
哎呀!
秦伯阳是织好结网以待的蜘蛛,自己就是迎头撞上去的苍蝇;
秦伯阳是撑起簸箕撒下米粒的捕手,自己就是自不量力的麻雀;
秦伯阳是草丛里寻寻觅觅的孩童,自己就是那只蹦跶的蚂蚱!
万航扶额大笑,笑到最后,一张脸憋的通红,眼泪挤在眼角,差点滑落,他抬指轻轻擦去。
转身回到砖土炕躺下,摸起那块墨玉,闭起眼沿着模糊的字迹把玩着。
墙壁上的灯已经熄了,万航不知不觉,已昏沉沉睡去。
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身着白色囚服,披头散发,脚腕带着铁链,在秦伯阳阴鸷的注视下,端起鸩酒……
那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冷风,还有那个死不瞑目的人……都与梦里的自己重叠!
扔掉手中的酒杯,惊恐万分,他往后倒退着,他大喊着:这都不是真的,不不不!我还不能死,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只听咣当一声,浑身好痛!
极力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在睡梦中翻身,竟滚到了炕下。
他揉着惺忪睡眼,发现这间牢房除了铁门上方的窗,还有另一个扇开在屋山上。
铁栏杆虽然细密,却挡不住天光向这一方天地倾下,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万航捡起地上的黼纹墨玉,塞进怀里。
不管如何,就当做一个护身符吧!他暗道。
门锁响起动静,随后门合页的响声传到他的耳朵,万航直起腰身,警觉地望过去。
“万公子,我来收拾这些餐盘。洗漱用具,稍后我会送来!”
毛破军微笑着看他,端着木盆,放在椅凳上,麻利地将杯盘一个个拿进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