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沂中不愧是见识过风浪的,在秦伯阳这里吃了瘪,也没有表现出异样,只呵斥了随从人员,点了三匹马牵过来。
赵泽川等向杨沂中告辞,各自牵过马匹。
万航手臂有伤,攀着缰绳脚踩马镫,向上蹿了好几次也没能上去。
赵泽川看不过去,自己翻身上马,又一把将他带了上去,恨铁不成钢地道:“万渡之,你若再这副病娇样子,我就要说服姝儿,这辈子都不会嫁你!”
“渡之,下来!”秦伯阳立在另一匹马身侧,朝他喊着。
赵泽川执拗地扯了一把万航,万航进退两难,这时,秦伯阳绕过马匹,一把扯下赵泽川,自己则踩着马镫坐了上去。
还没等赵泽川从地上爬起来,秦伯阳一拍马臀,扬长而去。
“呸!”赵泽川好不狼狈,嘴里头上被踢腾的都是土,毛破军上前将他拉起来,沉声道:“你跟他置什么气,你爹能跟他爹比?”
“破军,你这是何意?我是因为爹的官阶之差吗?”
“不然呢?”
“……”
“承认吧,这没什么好为难的!我爹还是个屠户呢……”
两人的互相挤兑之言,虽然传不到杨沂中的耳朵,但是他们的举止已被他尽数看了去,此时正捋须眯眼,望着万航秦伯阳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他抬手一招,便有一随从走上前来,矮下身来听他吩咐。
“去,着人查!与秦伯阳走动颇近的那位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杨沂中暗叹:这秦桧父子当真一个比一个不教人省心,老的内外攀交,小的也不闲着。
最令人好奇的是那位眼生的白衣公子,不像是临安人,与赵泽川秦伯阳又都相熟,想来是大有来头的。
今夜家家欢宴庆元宵,好不容易等来的沐沐之日,却被一个仓促的急报打乱了。
仓促集结人马赶来时,所有人都已做鸟兽尽散,留下的蛛丝马迹,就算是查出些什么,恐怕也是秦伯阳故意为之。
杨沂中捏着手里的金属片,阴鸷地看向远方,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说到底,岳飞一事,自己也是稀里糊涂地做了秦桧的马前卒啊!
要不是倚仗官家的信任,凭秦桧的龌龊手段,自己怎么死的恐怕都难以知晓。
高天之上,墨蓝帷幕撤去,东方现出一抹鱼肚白。
杨沂中带着人马疾驰而去。
谁都没注意到,在没人注意的角落里,有一个黑色身影从头到尾目睹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他黑发高束,身着玄色劲装,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眼睛。
黑巾下,他嘴角微勾,轻笑道:“好你个渡之,急着把我支开,竟是打得这算盘,倒是小瞧你了!”
屠术拉下黑巾,掖在怀中,跳跃着下了山,往拴着马匹的大树跑去。
他不得不启程了!
不是按万航的吩咐去淮安大营,而是接应徐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