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跑到李九云身边时,围观百姓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都支棱起耳朵,希望风儿能捎点秘密出来,说与自己听。
但是李九云看衙役神色慌张,连忙转了个身,背对着府门,人们一阵失望哀鸣,打探点信息怎么这么难呢!
“什么?没有杨都指挥使的尸身?”李九云失望叹气,“这或许是好事,也许他还活着……”
衙役摇头,“李大人没听说吗?那些人离去时,好像带着一人……!”
“谁说的,此人如今在何处?赶紧把他带来!”
有人目击这就好办,只要撕开个口子,还怕不见真章吗?
衙役道:“那人已经投河……虽被人救了上来,但至今还未清醒!”
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噗地一声就被浇灭了,李九云看着门外里三层的禁军,外三层的百姓,一个脑袋三个大。
刚上任就遇到这样离奇的命案,在他看来,这就好像要他搬开一座大山那样艰难,愚公移山还有簸箕竹筐用来搬运呢,自己如今两手空空毫无倚仗!
他双手搓着脸颊,看着府门内外的血色脚印,问道:“这些脚印,你有何看法?”
衙役道:“这些血脚印不仅凌乱不堪,还重重叠叠,百姓大都好奇,一大早就沿着脚印来回踩踏,早已看不出原本模样……更有甚者,
更有甚者,将某些完整脚印用墨拓在纸上,说是要贴在门上辟邪。
大家争相效仿,原本完整的脚印处已被墨迹沾染……”
“简直愚不可及,把他们的拓本统统收回来,以备查案之用!”李九云心急火燎,又问:“脚印延伸到何处?”
“涌金门处的浣纱河!”衙役回答道。
李九云似乎想到些什么,“可曾查过船只,车马等运具?”
衙役面露难色,良久才道:“恐怕不宜追查!
官家近来命人修建西湖观澜亭,并严令二月二前必须完成,
所以钱塘江浣纱河西湖水面上从去年起,日夜忙碌……
李大人,我劝你,莫要再追查此线索为好,
否则刑部若与督造司有了牵扯,只怕日后我们日子不好过!”
李九云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都说官场一张网,牵一发而动全身,他算是深切体会到了。
可是若不能查凶手去处,就只能再回到死者身上,查出些相似之处来,说不准难题就能迎刃而解呢,他自我安慰着。
“九云,你来!”
许伦神情严肃,肿泡似的眼袋微微抖动着,朝李九云招手时,手套尖上还挂着一滴似落非落的血滴。
“把这里仔细查,一定要找到赵尚书一家!”李九云向衙役吩咐完,大跨步走向许伦。
“先生,可是有什么发现?”
“有……”许伦用力眨了眨眼睛,道:“你可能不愿意听到这个结果!”
“……”
“这些头颅皆是被利器砍下,最有可能是宽刃砍刀。”
许伦引他走到一具尸首处,指着断茬,说道,“你看,此刀不但刀刃锋利,而且分量够重,
从切口左右高低差来看,这些杀手
——姑且称他们为杀手吧——他们中有人是左撇子!”
李九云自己就是一名刀客,对这样的切口自然不陌生,
他抬指摸着桌上一处刀尖劈砍处,暗自琢磨,对方绝不是误入赵府,而是有备而来。
“先生,可还有其他发现?”
“从死者的穿着装扮来看,这些人都是京城显贵之人,必定讲究衣着装饰,可是他们腰间皆无坠物,指上颜色暗淡处也似乎少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