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泽川心想,难不成他口中的变故跟伯琮说过的“信王”有关?
他身为都指挥使,只有拥统兵之重,无发兵之权,但是在临安城内外,足以成为各方势力争相拉拢的对象了。
如今被人有意往万航所涉的案件中拉扯,这不得不让他心生警觉。
父亲赵煜已经深陷其中,难道真的要把赵府一同都搭进去吗?
他定定地望着眼前的茶盏,热气袅然而上,茶香在鼻前萦绕着,不消得品尝,就知这是极品茶。
赵泽川抬头看了柴奉一一眼,“奉一兄,在下不才,有一事不解,还望告知。”
柴奉一闻言,双眼微眯,抬手示意他继续。
“既然你与万渡之是相熟之人,我便开门见山了。”赵泽川拢了拢衣袖,往后一坐。
“这么久以来,他所做的所有谋划,目标都集中在一人身上,那就是秦桧。
如今对方先发制人,把他抓入狱中看押,是不是他的计划有漏洞,被人先行窥探到意图所致?”
“非也!”柴奉一简短回答。
“那就是对方此举,正是谋划的一部分?”赵泽川继续发问。
“正是!”
赵泽川略略放心,“那变故何在?”
柴奉一起身为他们再次斟茶,不徐不疾道:“有计划之外的人,非得过问此事,所以,此案有可能会被大理寺审理。”
听他话里的意思,此案原本是绝对不会审理的,难道是因为赵眘?
“审理如何,不审理又如何?”
“不审理,以错拿为由,把他放了即可。如果审理,那他便会牵扯到赵府血案,细作案,以及莫须有的案件中……”
柴奉一薄唇轻启,加重了“莫须有”三个字的口气。
难怪,会把自己叫来相商,万航那日的确出现在赵府,但是谁能作证呢?
“赵玉川!”
赵泽川猛地抬头看向柴奉一,又分别看了看吴山和范荀,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赵玉川是自己的堂弟,按理说,绝不会胳膊肘子往外拐,但是他早就受过万俟卨的恩惠,曾任大理寺司狱。
万俟卨丧命于元宵夜赵府家宴,他身后的人必定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关系,赵玉川就成了一颗最为关键的棋子。
因为他是“目击证人”!
他跟着万航跑进赵府之后,虽然晕了过去,但当时的情景一定是看到过的。
这样一来,万航要脱去嫌疑,就难了!
难道是想让自己解决掉他,保万航周全。
他一下就犯了难了,木讷地端起茶盏,随意喝了一口,直到咽下也没品出茶的味道来。
吴山端坐不语,一双沉寂的眸子,盯着案几,一动不动。
而范荀与他不同,他的目光总是看向说话的人,此时盯着赵泽川,在他脸上停留许久。
“咳咳,长缨兄,若是你在苦恼堂弟的事,大可不必,那边早就加派人手盯着,他不会对渡之造成危害的!
问题是……”他看了一眼柴奉一,柴奉一低头不语,“问题是皇子普安郡王那边……”
“宫中传出话来,普安郡王向圣上进言,说查到万渡之与信王有所牵扯……
你当该知道,当今圣上最害怕什么!”
天下皆知赵构害怕什么,害怕金国!
除此之外,他还害怕……皇位竞争者?
赵泽川依然不相信赵伯琮会主动提及信王,但是不管如何,有人要拿万航的事再次对信王发难是真!
难道昨夜他鬼鬼祟祟到府上,只是出于好意提醒自己?
柴奉一蓦然发话,“长缨兄,两国和议细则已经完成,如今我大宋已屈为金国臣属!”
他仰头长叹了一声,“先皇驾崩已达七年之久……岳公已死,和议即成!相信不日后,他的棺椁将会归来!”
赵泽川虽然都明白,但却不清楚这些与万航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