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当初被秦桧压迫的像狗一样的何大人,摇身一变,已经坐上了宰相的位置。
这个位置是多少人的梦想。
比如说秦伯阳。
秦桧案子悬而未决,何铸就如此大张旗鼓的大宴同僚,任谁都看得出,他是在出一口恶气。
俗话说,树倒猢狲散。
秦桧这棵大树一倒,大大小小曾经唯他马首是瞻的官员都见风使舵,听闻何铸要办宴席,置办好礼品就提着上了门。
不大宅院里,十几桌酒席摆了个满满当当。
坐在酒席一角的李九云,愁眉不展,几杯下肚,就生出了醉意。
谁都知道他这个刑部尚书当得不顺利,尤其是与他同坐一席的工部尚书严良,早在酒席开始前,就已把他的神色看在眼里。
严良本身是个巧匠,祖上世代都是有些技艺傍身的,到他这一代爬的最高,不到四十岁已经位居六大尚书之列。
精于工巧的人,天生就有一颗敏锐的心。
对于人情世故,那应付起来更是游刃有余,对什么人说什么话,对严良来说,那是手到擒来。
他端着酒杯,与相邻的人换了座,与李九云碰过杯后,道:“李兄,我瞧你印堂发乌,需不需要老弟为你推荐个神人,为你指点迷津啊?”
李九云手撑脑袋,正浑浑噩噩,如坐船乘轿般晕乎的恰到好处,此时被人打扰,登时有些不悦。
他抬手一横,呜哩哇啦道:“什么神人,真有神人,就该阻止一切不平事,何苦来指点旁人,做马后炮?”
严良也不气恼,肉嘟嘟的脸上堆满笑意,一双胖手拿起李九云的酒杯,举到他的眼前,道:“李兄,你要是得人指点,兴许比那神人还神呢!”
“什么?”
李九云一手接过酒杯,终于舍得睁开眼瞧他,“吆,是严尚书啊!我当是谁呢?罪过罪过!”
他滋溜一口小酒下了肚,“人人都等着看我李九云的热闹呢,你这般点化我又是为哪般呢?”
“哪里是点化,是互相成就,互相成就!”
严良压低声音道,“我听说秦相脖颈那切口十分怪异,不像是普通利器所为,你如你将仵作或者刑书的记录,给老弟瞧瞧,也好让我着下面的器械所打造一把出来……”
李九云一听这话,酒立刻醒了一大半,他暗道,自己白日才让负责记录验尸报告的刑书做好记录,这才几个时辰啊,所做的内容就传了出来!
“严尚书,你这……”
严良眯起被肥肉挤作一团的小眼睛,“李兄,你就别藏着掖着了!快说说看!”
李九云虽然郁闷,喝了点酒,但他不是傻子,自己把验尸报告捅出来,是要天下人都知道这个秘密吗?
他还没那么傻,在找到凶手线索之前,一切都保密。
严良与傅选谈过之后,听闻这样一条消息,这才跑到何铸这筵席上碰碰运气,没想到真遇到了李九云。
不管傅选哪里得来的消息,严良是深信不疑的。
如今看到李九云的反应,他更加确信了,那凶器一定非同凡品。
如果他能提供一张这样的图纸出来,说不准会被批量生产,自己到时候就算不是功臣,也可算进业绩了。
“严尚书,咱俩还没熟悉到那种程度吧,再说这是公事,我也不好在这种场合,与你畅谈啊!”
李九云酒喝的有点蒙,说话时的嗓门不知不觉地提高了一些。
严良哪里料到这个李九云是个愣头青,三两句讲不和,就要给人摆脸子。
为了避免引起骚乱,严良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示意他小点声。
秦桧的案子现在是最大的热门,谁不想听点信,好出去显摆一番。
但是自从刑部接手后,一丁点的消息,任谁也没能打探出来。
严良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说什么也不肯放过,看李九云还没过瘾,他计上心来,沉声道:“李兄,我知道一处酒坊,那里的新酿,可比老何这里的强多了,随我去,如何?”
说着,拉着李九云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李九云手中还端着酒杯,一个趔趄向前倾倒,泼了严良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