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雷离开江边后,夜风骤起,雷雨大作。
他顺着官道旁的斜坡,穿过密林,来到了一处小村落,淌过泥巴的脚步声,引起几声犬吠。
主人朦胧的呵斥声,越过矮墙,传了过来。
凭他这么多年风餐露宿的经验,村子中的破旧宅子一般会在角落里,沿着村巷往边缘走准有收获。
他太累了,精神紧张,加上连日奔波,浑身疲乏不堪,比起填饱肚子,他更需要好好睡一觉。
绕了大半圈之后,终于在村落的西北角,找到了一家荒凉的院落,那腐朽的烂成大洞的门,已经说明了一切。
岳雷不假思索,从门洞钻进去,穿过荒草,进了只剩门框的正堂。
还好,虽然宅子外面瞧着破烂,但胜在屋顶结实,还能遮风挡雨。
闪电的光穿过窗户打进来,他看到了一张床,从床上拉下一床被子,铺在墙角,就地一躺,便倒头睡了过去。
长夜漫漫,对岳雷来说,却弥足珍贵。
……
断臂后的黑衣人,落水后就昏了过去,仰躺着漂浮在水面上。
豆大的雨点把他敲醒时,天色已经亮白,断臂处麻木不堪,但他却一刻也不敢耽误。
因为误了这件事,就不是断臂这么简单,一家老小都会跟着陪葬。
能有别的谋生手段,谁会过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朝江面上啐了一口血水,他胡乱抹着脸上的雨水,以手当桨往岸边划去。
回汴京的路还很远,必须要有马匹才行,他摸了一把怀中的暗兜,发现官牌和事先做好防水的图纸都在,便松了一口气。
黑衣人赶回汴京的时候,几乎奄奄一息,亲手把图纸交给完颜宗弼之后,就昏了过去。
而完颜宗弼完全没把这放在眼里,只吩咐人抬下去医治。
一张张翻阅那些设计精细的火器图纸,这位大元帅心潮澎湃,“好啊!真是不错!南国的工匠心思之精巧甚于北方嘛!”
宇文虚中附和道:“南方自古繁华,少有战乱,人们丰衣足食后,心思皆用在巧工上,设计自然精致许多。”
“嗯,韩世瑜啊,你从那边来,应当体会比国师还要深刻才是!”
完颜宗弼望着韩世瑜,眼神中充满古怪。
韩世瑜不卑不亢道:“在下在南国时,只是区区一瓦子的魔人,不过是翻几个跟斗,耍几把魔幻把戏讨口饭吃,至于外面的繁华,还未曾亲历一二呢!”
“那是那是,你那屈身钻瓮的把戏,人人都喜欢看,别忘了挑个时间再耍耍!”
“是!”韩世瑜恭身应下,便垂下了眸子。
“来人,吩咐火器作……”完颜宗弼心情大好,“算了,还是我亲自无安排吧!”
离去前,他招来身边的亲卫,小声嘀咕一通后,那人得令迅速离去。
韩世瑜没有听清,抬头看了宇文虚中一眼,后者不动声色,往外面摆了摆头,韩世瑜便没再作其他反应。
“走,一起去工部瞧瞧!”
完颜宗弼昂首挺胸地离开了大殿,直奔工部火器作。
走出皇宫时,一匹快马刚好沿着御街急匆匆离去,宇文虚中暗递眼色,韩世忠意会,两人若无其事,跟着完颜宗弼拐进了曲院街。
……
醒来后的岳雷,伸着懒腰,思绪迅速回到了金国密探上。
既然马不停蹄地连夜送信回去,一定还会有送信回临安的,既然人已经在这里,那不如好好想想,他会选择哪条路线。
守株待兔,总比追着兔子跑要容易的多!
他就着屋外檐下破缸里的雨水,洗了一把脸,捯饬了一番,就进了村子。
村落不大,大约有二三十户人家,难得的是靠近官道,村头有一家乡野小店,生意还算不错。
“掌柜的,这附近还有其他店歇脚不?”
岳雷进店后,倚着柜台与店家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