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的定价是,二十艘私船不成问题。
要是再按月孝敬,那最好不过了!
他坐在牛车上,呼啦啦地扇动大蒲扇,细细盘算胸有成竹,等捞上一大笔,拿下清河坊一处铺面,那收起贿赂来,就更加方便了。
不得不说,金使的到来,就如同一只大扑棱蛾子,直接导致了临安粮食价格的直线飙升。
这一巨变,养肥了多少人,阮一梦说不清楚。
但是他真正尝到了做富人的美好滋味。
牛尾巴甩动他心烦意乱,“小满,明日赶紧换匹马,这牛身上味大,太讨人嫌!”
赶牛人堆起一脸的肉,皱眉回头看过来,“老爷,这牛也不过才买来月余,您真的要换马?”
“换!又不是没银子!”
阮一梦肚子上游泳圈又多了一个,盘腿坐在牛车上,望着熙来攘往的人群,踌躇满志。
……
赵构转过身来,漫不经心地扫过万航的脸,“渡之,有何感想?”
万航深吸一口气,退后一步,恭身道:“官家深谋远虑,为大宋复兴殚精竭虑,臣身为大宋子民,深感自豪!”
赵构面色微动,不知从那里摸出一个令牌和密信,放到万航身前的地图上。
“你可以调动皇城禁军的一支军马,还可以拥有那三个秘密粮库的管辖权!”
万航拿起令牌,铜制,黄穗,两面光滑,没有丝毫印迹。
如果不是出自赵构之手,他一定以为是个寻常物件。
此时捏在手中,摩挲着光滑的牌面,突然觉得身上的担子异常沉重。
他沉默了许久,悠悠问道:“你为什么如此信任我?”
万航特意没有用“官家”称为赵构,也特意没有以“臣”自称。
此时站在勤政中的不是君臣,而是两个即将坦诚相待,把各自后背交出去的男人。
这是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彼此之间若无信任,那胜算也就没有几成了。
对于大宋,万航可以说是极尽所能,挽大厦于将倾,他知道这绝不是一己之力就能完成的。
他需要帮手,而那些帮手除了最顶级的李宝和赵煜之外,还有屠术,岳雷,等等兄弟。
除此之外,最不可或缺的助力,当属赵构了。
没有皇权在手,万航就算是再努力,也会阻力重重。
只要赵构肯放权给自己,那普天之下最大的筹码,无疑将攥在他的手中。
看着这个比历史课本中要英武许多倍的悲催皇帝,万航有一段时间的失神。
不论文武,大宋从不缺栋梁之材,怎么轮也轮不到自己。
但是自从秦桧死后,似乎文武百官都失去了颜色,只万航一人向冉冉升起的新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万航不觉得这是好事。
但是,他承认,只有拥有这样的关注度和声名,才能得到更多的权力,权力在手,便能聚集更多可用的力量。
赵构见他脸色忽明忽暗,不禁皱眉,他不知道万航为何这般在意这个问题。
换做其他人,被自己私下召见,还授予特权,早就惶恐下跪高呼万岁,并发誓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之类云云。
但是眼前的年轻人,眸如深海,暗流涌动,握着令牌的手指,关节已经捏的泛白,教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赵构挪开目光,看向大殿尽头的门,沉声道:“好好为我宋做些功业吧!”
然后端起茶盏,咕咚咕咚饮尽,便伏在案上看起了奏折。
万航郑重地把令牌连同那封密信一同收进袖管中,无言地拜别了赵构,恭敬地后退几步,便转身离开了勤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