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锦棠将他一把拉住：“别捣乱！”

纪锦棠往后退了几步，跳到座椅上，抽出挽灵笛的那一刻，一阵寒光闪过，他抽笛的动作像是掀起了散布在空气中的暗流，顺着看不见的碧波以他为圆心往周围散开。那群被小鬼附身的人颤抖了一下，呆在原地不动了。

纪锦棠闭上眼，手指在音孔上飞舞，清脆的笛音在众人耳畔响起，那笛音初听像是有人在低声幽咽抽泣，渐渐地，笛声越来越悠扬，像是天边跌跌宕宕的海潮。

潮水裹着大浪铺天盖地地席卷整座影厅，那群小鬼被笛音震得尖叫声不断，附着在人们身上的小鬼被强大的音波逼出体外，人们应声倒地。

纪锦棠猛地一睁眼，又是一股极其强烈的音波排山倒海般袭来，像是几十米高的海啸当空砸下，影厅的灯管随即爆裂，“轰”得一声，玻璃碎片应声飞溅，将附着在灯管上的小鬼戳了个对穿。

黑影渐渐显出原形，他们被音波折磨地死去活来，想必死也未必有这么痛苦。

黑雾渐渐幻化成儿童的形状，有的甚至有脐带在身上。他们都有巨大的脑袋，眼睛的颜色五花八门，有蓝色，有白色，有红色，他们的肌肤白得吓人，像是寿衣店里的纸扎娃娃。小鬼们又开始闹腾起来，一个个张开血盆大口，嘴角几乎裂到耳后根，伸出的舌头和嘴角上还挂着浓稠的黑血。

“是婴灵？！”纪锦棠、苏之淮和陆鸢三人异口同声。

纪锦棠终于明白这些小鬼为什么不怕苏之淮了。婴灵很多都是未出世前就被堕胎流产掉，还没来得及看清世界，就离开了人世间，而这些小鬼地府通常是不会管的，甚至就连土地神都找不到他们，更别提去通知察查司的人来勾魂了。所以他们根本没见过阴差，甚至不知道世间有幽冥地府，对于苏之淮这种地府的阴差，自然是不认识，也就不会害怕了。

俗话说，阎王易躲，小鬼难缠，而这婴灵便是小鬼之中最难缠的。

“这里怎么会出现这么多婴灵？”陆鸢问。

“婴灵……不是大多数都在医院的角落里徘徊吗？怎么……怎么一窝蜂地跑到电影院来了！”李小飞结结巴巴地说。

苏之淮眉头轻蹙，刚准备动手，纪锦棠再次将他拦下：“婴灵怨气重，你看，有的都已经修炼到红色眼睛了。”

几人顺着纪锦棠的目光看了过去，陆鸢率先开口：“常说看鬼魂的眼睛，便可知其等级，蓝眼魅鬼，白眼尸鬼，红眼厉鬼……”

“不错，到了红眼厉鬼，一般的土地神和勾魂阴差已经对付不了了。”纪锦棠说。

“那我们怎么办？”顾羽梨抓着纪锦棠的胳膊，惊魂未定。

纪锦棠起先并不知道大闹影厅的小鬼是婴灵，现在根本不想跟婴灵动手，一来他的确是有些妇人之仁，对这些婴灵有怜悯之心，大多都是可怜的孩子，二来，婴灵怨气极深，究竟藏着多少实力他未必有把握，三来，这身边的苏之淮，一向杀伐果断，他一出手，这里必定是片甲不留。

正当他还在犹豫的时候，苏之淮忽然开口：“婴灵是怨气最大的，他们都没有睁眼看过这个世界，就被无情的打掉了，很多婴灵都流连于医院这种地方，但他们通常不被刺激是不会出来为祸人间的。忽然闯入这里的婴灵，我猜测是吸收了很多人血，才有这么大的能量，是被人养的小鬼。”

陆鸢如醍醐灌顶，她立马就想到了养小鬼：“我知道了，一定是有人养小鬼，然后操纵小鬼袭击这里，目标肯定是顾羽梨！”

众人皆回头看着顾羽梨，顾羽梨一脸茫然：“圈里有人养小鬼这种事，我早已经听说，之前总觉得多半是人云亦云，今天我总算是真的见到了。”

纪锦棠压低了声音说：“昨晚袭击你的小女鬼，八成也是这个人干的。”

纪锦棠忽然眼珠子一转，好像想到了什么鬼主意，他将挽灵笛扔了出去，只见笛子带着千军万马之势，将那群小鬼冲散，小鬼们惊声尖叫，像是被大浪冲开的浮萍。挽灵笛停在半空中，发出蓝色的光芒。几秒钟后，挽灵笛自动飞回纪锦棠的手中。

一时间流光四起，熠熠生辉，光芒洗礼了在场所有的观众，每个人的脸色随着光芒的浸浴变得好转。

观众席上的人们纷纷醒来，睁开眼便看到漂浮在半空中的小鬼，影厅里瞬间炸开了锅，人们像是无头苍蝇般到处流窜，尖叫声，吼叫声落了满地。

有的女人吓得走不动路，跟个块木头似的坐在椅子上，双腿打摆子似的抖动。身旁的男人赶忙将她拽了起来，拖着往影厅外跑。有的人腿脚一软，直接瘫倒在地，手脚并用地往外爬。

苏之淮严厉地对纪锦棠说：“你把观众都弄醒做什么？”

纪锦棠冷笑一声：“这么好的戏怎么能没有观众呢？”

说完他一个大步跨上椅背，对着空中的婴灵就是一顿猛劈，婴灵们像是见了鬼，没有方向地到处乱窜。

不一会儿大厅里只剩下他们几个人，观众们早就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