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之淮猛的擦去嘴角的血痕,然后漫不经心的说:“我还以为秦广王有多大的本事,也不过如此,有本事今天就让我死在你的结界里,不然,我定要为被你生吞的无数冤魂讨个公道!”
他话音刚落,便拿起手中的勾魂笔在虚空中奋笔疾书,金色的大字如星火一般闪闪发光,当光芒变得越来越强,字体变得越来越大的时候,每一个字消失的一瞬间,秦广王身上便多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秦广王的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明明是被自己打成重伤的苏之淮,还能有这样强大的能力。一刹那间,这些伤口像是被人按下了某种开关,秦广王浓郁的黑血像是开了闸的水流,控制不住的往外喷。
“看来,崔珏的好徒弟果然是有些本事,是本王小瞧你了!”秦广王顶着身上的剧痛和止不住的流血,一跃飞向空中,他张开巨大的龙袍,犹如一只降临在末日的吸血蝙蝠,居高临下的望着盘坐在地上的苏之淮。
苏之淮眯起眼睛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秦广王,月光透过云层洒在苏之淮的身上,这位鬼帝的力量似乎被唤醒,只见他双手合十,嘴里也念起了来自遥远时空的咒语。随着他的咒语,秦广王觉得这月光变得越来越强,仿佛整个天空都跟着苏之淮的咒语开始剧烈的摇晃,云朵被他彻底驱散,结界之外的雨骤然间就停了,月光越来越亮,不知是不是秦广王的错觉,他觉得月光仿佛受到苏之淮的控制,冰冷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像是冰锥般戳进他的心里。
秦广王见状不妙,他大吼一声,瞳孔里紫色的光越来越强,犹如两颗在漆黑夜里闪耀的夜明珠一般。苏之淮听到了仿佛埋藏在整座城市地底深处,那些古老的死灵发出最凄厉的呐喊声。
无数死灵从地底窜了出来,他们仿佛是从地狱里掏出来的恶魔,带着对阳间任何事物的渴望,张牙舞爪的朝着苏之淮冲了过去。他们的眼睛空洞却带着冰冷的气息,阴森可怖至极。苏之淮从没见过这样的灵魂,以前他也见过被纪锦棠、持宝童子召唤出来鬼魂,但那些鬼魂不管是行为上还是模样,多多少少都带着施法者本身的思想和意念,也就是说,施法者脑海中想的是什么样,被召唤出来的鬼魂大多就是什么样,而这次被秦广王唤醒的死灵不同,他们仿佛是天生,仿佛是埋藏在地底深处,不知道积压了多少年的戾气,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给唤醒了。
苏之淮发动意念,月光骤然间聚集在了一起,仿佛是一盏聚光灯直射在他的身上。秦广王瞧见苏之淮的四周燃起了苍白的火焰,那火焰仿佛没有温度,在月光下却越来越旺盛,四周的寒气却越来越强,冰冷的火焰像是一朵在黑夜里绽放的水晶兰。
秦广王毕竟是修炼了饮魂之术,法力深不可测,他操纵着被他唤醒的恶灵,朝着苏之淮扑了过去。苏之淮猛的睁开眼,他身旁的冰冷的火焰在一瞬间窜起近百米高,将这群恶灵统统卷了进去。火焰吸收了恶灵后,烧的更加旺盛,劲风将火焰吹散,将整个结界完全覆盖,大有直冲九霄之势。
月光与苍白的火焰交响呼应,远远望去,似乎真的是火焰与月光连成了一片,犹如一根通天的玉柱,屹立在大荒的尽头一般。
秦广王大手一挥,在火焰和月光中嘶吼的死灵似乎变成了炸药桶,巨响从火焰和月光中冲了出来,一瞬间将月光和火焰弹开,仿佛那颗矗立在云霄的白色石柱被秦广王拦腰折断。爆炸掀起的烟雾再次将两人分开。整个结界之中弥散着一股浓郁而刺鼻的腐烂气息,苏之淮知道,这是死灵被燃烧殆尽的味道。
他知道今天晚上铁定是不能善了,他也从来没想过秦广王竟然如此强大,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一个小小阎王变得这般恐怖?就在他还在疑惑的时候,秦广王的宝剑从天而降,几乎就要戳穿他的天灵盖。
苏之淮的心头一颤,觉得自己是逃不掉了,他双手立马撑在头顶,硬生生将宝剑挡在了半空中。可这宝剑似乎有千斤重,如嶙峋的巨石顺着山势滚落下来,苏之淮使出了浑身的法力,将这颗大石头死死拦住。几秒钟后,他的额头已经冒起了冷汗,嘴唇开始发白,双手的手背上开始出现血痕。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秦广王从正面伸出魔爪,眼见就要穿过苏之淮的胸膛。苏之淮的瞳孔骤然间放大,勾魂笔还没来得及阻止秦广王。只听见结界的上空传来两声巨响,两团剧烈燃烧的鬼火从天而降,一团鬼火将苏之淮头顶的宝剑弹开,并迸发出猛烈的撞击声,宝剑顺势砸在地上;而另一团鬼火几乎是同时从侧面击中了贴着地面飞行的秦广王,将他的手臂烫成一片焦黑。
苏之淮抬起头看着结界的尽头,橘红色的火光在结界的尽头亮起,只见火光中走出一个身形清瘦的人。
“苏之淮,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跟这狗贼打架也不叫上我?”一个低沉却有力的声音从火光中传来。
秦广王被鬼火烫伤后,皱起眉头看着火光中朦胧的身影,大声怒斥:“什么人?”
苏之淮的脸上顿时轻松释然,终于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锦棠兄,你怎么来了?”
纪锦棠迈着四方步,大摇大摆的从鬼火中走了出来,鬼火将他的深邃的五官轮廓映的通红,双眸里倒影的火光仿佛是蕴藏着两颗骄阳。
纪锦棠走到秦广王跟前,骂骂咧咧的说:“你问我是谁?我是你爹!你派黄腰儿和展翅暗算我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今天你又来招惹我的好兄弟,秦广王,你说你是不是犯贱?”
凡人不用说看见阎王爷,就算是听到阎王爷三个字也会不寒而栗,这男人对着十殿阎王之首反而这般无礼。十殿阎王向来是审判死后的灵魂,无论你生前多么光鲜亮丽,不管你是达官贵人,还是地痞流氓,阳寿尽后,接受十殿审判,没有人能从阎王爷的手底下逃过的,大多数都是哭爹喊娘,跪地求饶。
纪锦棠倒好,狂妄的像是砸场子的,好像他死后不用投胎一样。见过嚣张的,但没见过嚣张的这般上天入地的。
秦广王从来没被人这般羞辱,恼羞成怒,破口大骂,丝毫没有一个阎王该有的样子:“你这个臭小子,本王今天要让你魂飞魄散!”
纪锦棠嗤笑一声,不慌不忙的走到苏之淮的身边,将他扶起,然后揉了揉鼻子,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位十殿之首。只见秦广王和苏之淮的这一战,把自己弄的灰头土脸,身上还有数不清的细小伤口,衣衫褴褛不说,宝剑还被击落在地。
“秦广王大人,我知道今天晚上就算我和苏之淮联手,也不一定能打的过你,你的饮魂之术想必已经登峰造极了吧!”纪锦棠阴阳怪气地说。
苏之淮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了纪锦棠一眼,他想着,究竟有多少事是自己不知道而纪锦棠反而知道的,究竟为什么纪锦棠这一个凡人能够知道地府这么多事。当然,苏之淮的惊讶有一部分来自于秦广王修炼的饮魂之术。他知道饮魂之术是极其霸道的一种三界六道都禁止修炼的邪术,一来伤阴鸷,需要牺牲无数灵魂,不管是人或是动物,都是灭顶之灾,二来,苏之淮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得知,饮魂之术倘若积累的灵魂达到一定的数量而依旧不停下来的话,便会遭到反噬。
苏之淮完全没有把握,他无法判断秦广王是否知晓饮魂之术的反噬,但是他看到纪锦棠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想必这熊汉子铁定是知道这件事的。
秦广王大窘,他的伎俩竟然被纪锦棠不费吹灰之力就看出来了,一时间语塞,因为饮魂之术毕竟不是什么见得了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