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酆六天宫魔王之首,魁隗!”
***
苏之淮在众鬼差和陆鸢的惊声尖叫中冲进了那团白光之中,一道金灿灿的阳光从光芒中破壳而出,那团白光被苏之淮彻底击碎,细小的光束在空中散开,零星的火光如雨点般落到了地面上。
可让众人惊讶的是,那白光之中竟然什么也没有。
忽然一个黑影在苏之淮的眼眸里一闪而过,一股腐朽而沉重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苏之淮直觉这人绝非善类。
“苏之淮,你果然非比寻常!”
一个声音从暗处传来,那声音沙哑得吓人,像是藏在地底深处,带着某种亘古的力量。
苏之淮脑子里的神经陡然一惊,眸光轻闪,眼前浮现了六个黑影,而并非只有一个。
苏之淮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一个纵身飞跃到阴差之中。
领头的那个黑影身着通红的长袍,面容狰狞,身材魁梧,好似一个巨人。
冥河将军扫了一眼,惊呼:“你们是罗酆六天宫魔王?”
苏之淮大为震惊:“六魔王?他们不是早就在地府销声匿迹了吗?”
五瘟使者里有人插嘴:“很显然,他们又出现了!”
冥河将军继续说:“当年,他们六位可是酆都大帝坐下掌管万鬼的神职,只是在地府的演化过程中,罗酆六魔王的职能逐渐被后来从佛门阴曹地府收编过来的十殿阎王给取代,我还以为他们早就已经脱离地府了。”
“取代?”领头的人鼻子里嗤一声,“当年酆都大帝为了打败地藏王,率领我们和五方鬼帝与阴曹地府大战,后来酆都大帝策反了十殿阎王,并承诺他们与五方鬼帝同样的级别,然而我们六位就是牺牲品。”
“魁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酆都大帝岂容你们诋毁?”冥河将军手里的镰刀直指着悬在半空中的罗酆六天宫魔王之首,魁隗。
“诋毁?我说的可是事实,酆都大帝召见我们兄弟六人,并对我们说,我们需要把掌管生死审判的权力交给十殿阎王,这样才能安抚人心,他承诺我们,会将罗酆山六天宫继续保留,用作关押罪大恶极的大鬼小鬼们,给与我们兄弟六人同样平等的待遇,说是三千年后我们将与十殿阎王职能调换。”
苏之淮见到魁隗说这话的时候,恨得咬牙切齿。
“然而,酆都大帝这个卑鄙小人,竟然卸磨杀驴,当十殿阎王审判制度走上了正轨,就下令将罗酆山交由北方鬼帝掌管,他自己则大举搬迁,将地府的中心转移至酆都城,我们兄弟竟然成为了弃子。换做是你们,你们能甘心吗?冥河僵局,四值功曹,五瘟使者?你们能忍气吞声吗?”
众鬼差统统闭了嘴。
苏之淮忽然开口:“魁隗,你本是上古之神,说起来资历比酆都大帝还要老一些,就算幽冥掌管者里没你的份,可你也不至于这般大开杀戒吧?这些被你杀死的阴差何其无辜?那些受到波及的冤魂何其无辜?”
魁隗冷笑一声:“苏之淮,你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无辜?那又怎样?酆都大帝、地藏王、东岳大帝三人混战之时,那些冲锋陷阵的阴兵,他们就不无辜吗?自古以来一将功成万骨枯,成大事总有一些牺牲。”
“一派胡言!你有问过被你杀死的阴差他们愿意吗?他们愿意为你牺牲吗?你配吗?你为地府做了什么?”苏之淮几乎是咬着牙,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得了,苏之淮,别一口一个地府了,地府是什么?地府无非就是一群所谓的鬼仙凝聚起来,接着一个名号统治其他的鬼的一个虚名而已,既然郁垒可以揭竿而起,秦广王可以暗自修行,那么我也可以为了我其他五个兄弟,将鬼祖之位抢到手里。”
苏之淮闷哼一声:“地府的鬼祖一职由谁来担任,我不想管,我也管不着,只是今日你率领众鬼将来阳间作乱,大乱阴阳两界秩序,我就得管!”
魁隗见苏之淮眸光一闪,勾魂笔从掌心跃起,一道金光在他的体内游动。
“好大的口气,本王倒要见识见识,崔珏的徒弟究竟有什么本事。”
话音刚落,六魔王应声集体杀进了地府阵营。
躲在一旁的陆鸢心急如焚,她很担心苏之淮招架不住,可她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趴在栏杆上,身子几乎都要伸出栏杆之外。
地府阵营一下子就炸了锅,一时间血流成河,满目疮痍,刀光剑影,涂炭生灵。
两军交锋定是伤亡惨重,罗酆六魔王大约是把这么多年统领的万鬼统统带了出来,瞬间将地府众鬼差团团围困。
冥河将军与六魔王之一隔空对掌,两人僵持不下。
四值功曹法力低微,四个人纠缠一个魔王都很吃力。
至于五瘟使者,他们疲于应付不断涌出的恶鬼,早已是焦头烂额。
苏之淮被五位魔王围住,势均力敌。
魁隗大笑:“苏之淮,是本王小看你了,以一敌五,竟然面容如旧。”
苏之淮擦去嘴角上的血迹,不屑地说:“你们五个一起上吧!”
说完他腾空而起,反手用勾魂笔挥出一道气流,夹杂着千斤之力,气势如虹。
魁隗他们五人一同奋力抵抗,有一两个魔王被气流掀翻在地。魁隗看了一眼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的同仁,怒吼一声,双掌合十,片刻后将勾魂笔扫出的气流统统吸进了鼻子里。
苏之淮瞳孔骤缩,见魁隗不动如山,心里募地一惊,这以少敌多,吃败仗是迟早的事,他们五人若车轮战,自己的法力便会被他们耗尽。
于是他想速战速决,他抬眼看了看天边,有个念头在心中升起。
就在这时,两团光束降临战场,光芒将战场彻底点亮。
苏之淮眯起眼睛打量着光影里走出的两个人,他有些慌张,这一波接一波的,来者究竟是什么人?是敌是友?若是来头大的敌人,哪怕是他联手冥河将军,四值功曹,五瘟使者也恐怕是螳臂当车了。
阴差队伍里有人惊呼:“是平等王大人!”
苏之淮松了一口气,平等王虽然掌管者地府最残酷的阿鼻地狱,可他本人却是个清心寡欲的逍遥神仙,但他出现在这里,大概率是不会与地府为敌的。
平等王青衫曳地,眉目英挺,而他身后却跟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苏之淮定睛一看,原来那人是中鬼帝周乞!
“周乞大人,你也来了?”冥河将军一掌震开他的对手,赶忙行礼。
陆鸢心里一惊,这个中元节还真是热闹,南方鬼帝,中鬼帝,平等王,罗酆六魔王,冥河将军,四值功曹,五瘟使者在阳间一团混战,这绝对是能在民间神话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周乞面容慈祥,示意冥河将军起身,走到苏之淮的面前:“南方鬼帝大人,你也在这里。”
众人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这苏判官的真实身份竟然是那个从未在地府露面的南方鬼帝!
魁隗睥睨一切,不咸不淡地说:“老家伙,你也从抱犊山里跑出来与本王为敌?”
周乞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魁隗,你我二人早在上古时期就相识,我本不想与你为敌,可你所做的事情,实在是……”
“我做什么了?郁垒可以取代酆都大帝就是名正言顺,我魁隗就是谋逆之徒?凭什么?凭什么他可以坐拥九幽山河,而我就是人人喊打喊杀?你,我,他三人早在地府形成之初,便是后土娘娘坐下的镇鬼大将,为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
周乞看了一眼苏之淮,又转头对魁隗说:“你自然不是名正言顺,郁垒也不是天选之人,真正的九幽之主,不是你也不是他。我今日受到平等王的邀请,前来此地,就是为了劝说你不要再造杀孽,你手里的怨鬼是无辜的,而地府的阴差也是无辜的。”
“虽然自古以来都有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的说法,但这个说法显然是不负责任的,你若想登上九幽之主,你大可以现在冲进酆都城,你和郁垒二人怎么打,我们其他人绝不会插手,你们都认为自己是有能者,那么咱们就看看你们二人究竟谁能胜出。”周乞缓缓地说。
苏之淮觉得这个老家伙虽然平日里在地府随波逐流,不争不抢,可说起话来还是挺有道理,竟然一时间生出钦佩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