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鲁肃等人还没到,快马送过来一个消息,袁绍忽然出兵北上,袁绍的大军避开了袁术和孙策坐镇的庐江郡,直接杀入汝南郡,陈王刘宠遇刺身亡,陈相骆俊、袁术手下的大将荀正、黄巾军降将何曼何仪、汝南豪强蔡阳先后倒戈,袁绍手下的先锋颜良,已经一口气冲到了颍川郡。
只不过赵商在得知袁军出动的第一时间,就让法正和许褚带领五千精兵出动,袭取了汝南郡上蔡,收拢陈国的郡兵,让颜良和蔡阳两军一下子无法再度北上。而刘表同时命蔡瑁、庞季、文聘出兵南阳,牵制沮授等人的大军。
但是从整个战局来说,严峻到了令人担忧的地步,陈王刘宠的死,让刘辩失去了震慑汝南的军事力量;而袁术、孙策又被切断在庐江郡那边,只能通过南阳郡传递消息。议事厅里,最尴尬的是唐一凡和荀彧,对方这么大的动作,青铜司只是袁绍军出了扬州才获得消息,反应实在是太慢了一点;唐一凡虽然不是豫州扬州那边的负责人,但却是唯一出息会议的青铜司官员,自然承受了所有的压力。
荀彧的尴尬就是在荀正身上,谁不知道荀正是荀家安排在袁术手下的一注,现在袁术还活得好好的,荀正就这样做了二百五,要是说没有荀家在背后做手脚,谁也不相信。要是往深里想,荀正能做出这样的事,荀表又在和刘辩作对,荀彧、荀攸会不会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是唐一凡、荀彧都是刘辩的心腹,大家都没有急着指责,而是在等待刘辩的决定。
刘辩坐在中间的位置上,很长时间都未发一言;让大家奇怪地是,孔融心情似乎很沉重,面色发冷的程度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孔融可不是刘辩的铁杆,这样的表情不应该啊。祢衡想活跃一下气氛:“孔大人,你有何见教?”
孔融沉声说道:“袁绍罪不可赦,背叛朝廷的荀正等人罪不可赦。”
孔融说的是心里话,他在刘辩阵营一年多了,很清楚刘辩这边的战争潜力,别说颜良打到颍川郡,就是打到洛阳,恐怕迟早也是被打回扬州的结果。战场上的胜败孔融无所谓,孔融厌恶的是骆俊、荀正的这个行为,孔融敢断言,刘辩会因为这件事,对士族的信任度再度降下一个台阶,与孔融想弥合双方的愿望越来越远。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祢衡的想法有了效果,刘辩结束了发呆:“立陈王刘宠长子刘哀为陈王,华歆为陈相;命麴义为扬州刺史,解上蔡之围;命吕布进攻汝阴等地,务必消灭高干一部;命曹操攻打下邳;命陈登攻打广陵。朕即日出发,与荀彧、周瑜前往许县;改许县为许昌,作为朕的行宫所在。荀彧,通知袁术、孙策守住庐江郡,伺机而动,江东,荆州随他们选择。”
其实在召开这个会议之前,刘辩与麴义、荀彧、张昭、陈忠、周瑜等人已经碰了一次头,选定了南阳作为主战场,袁绍方向只要打回去就够了,但是在南阳那边,刘辩决定吃掉这次北上的荆州军,将战线推进到樊城、新野一线。麴义的扬州刺史就是一个糊弄人的噱头,真正的扬州牧是袁术,荀彧会在给袁术的心里解释,并送去刘辩的诏书和扬州牧的印信。
第一次参加这样会议的周瑜感受尤其深刻,刘辩一方做的功课太深,对于这种形势早就猜到,差别只是不晓得叛徒是谁;张昭、陈忠直接就说了三个预备方案,最后刘辩选择了现在说出去的方案。刘辩的声音不带有怒色,荀彧等人立即答应;黄琬回过神来,有些焦躁的说道:“皇上,这件事能不能与袁绍谈谈?”
刘辩顿时一震,黄琬这么说,一定是有原因的;刘辩沉着脸问:“你是想让我军坐失战机,眼睁睁看着袁绍夺取豫州。”
“不是,皇上。”黄琬上前一步说:“臣只是担心许县不安全和皇上的安危。另外袁绍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找出这个线头,兴许问题就迎刃而解。”
黄琬说的是一个办法,但是不适合争夺天下这件事,更何况黄琬与六国盟不清不楚,刘辩怎么会相信他的话。刘辩笑笑:“黄大人,不用担心,朕的命没那么坏。”
刘辩还是迟了两天出发,等刘辩到达许县,才知道前面战事的激烈;袁绍没想到上蔡的突变,命蔡阳攻打上蔡,颜良率军直接杀入颍川郡。袁绍显然有备而来,颜良手下一万军队,竟然一半是骑兵;现在战马的交易都被刘辩控制住,袁绍如此大手笔,自然是有点不顾一切的打算。麴义到达的时候,蔡阳的外甥秦琪和荀表已经正式公开旗号迎接袁绍,颜良的人马已经快速扩充到三万人。
好在赵商借着陈王刘宠的死,把刘岱遇刺的矛头指向袁绍,顺利接管了刘岱手下的人马,凑了一万五千军队与麴义并肩作战,双方的伤亡都很大,几天的时间都伤亡过半;不过颜良得知刘辩到了许县,还是第一时间后撤。刘辩听到满宠的叙述,心中竟然出奇的平静,一直以来他都尽量躲避大战,患得患失;事到临头,不能够逃避,那就挺身面对就是了,说到底他虽是逃生怕死的人,但是心中挂念不多,退无可退反而是一种解脱。
刘辩颔首道:“既然是修罗场,大家也就生死无怨,明日出战,以赵云为先锋。”
看到刘辩淡然处之,赵云出列说道:“皇上您放心,绝不会给您丢脸!”
麴义松口气,他和赵商虽然谋略极高,但是与颜良面对面厮杀,还是逊色一筹,但是赵云不同,白马义从可不仅仅是骑兵厉害,赵云这位主将更是无敌的猛将,按照卢植的评语,能和吕布一拼的,也只有赵云。
上蔡北面七十里,靠着两条小河,驻扎着袁绍军的大营,按照程昱的设计,营寨故意修建得特别大,其实就是保留了一条撤退的通道,断后的军队也可以利用营寨的纵深度层层狙击刘辩军。
烈阳之下,百花盛开,大自然丝毫没有感觉到冲天的杀气,不,感觉到了,那些被惊飞的鸟群和小动物,还有被砍得光秃秃的山丘,无比在显示,袁绍军在为后面的大战做准备。
程昱满意地看着忙忙碌碌的士卒,眺望北方;这次袁绍出兵,是以颜良、朱灵、袁谭为大将,颜良走汝南,朱灵走沛国,袁谭走彭城。表面上看,袁谭获得了绝对的指挥权,可是没有了颜良这员大将,袁谭又能做得了什么;在众人心目中,袁谭不要说彭城,守住下邳就是最大的胜利。因此为了以防万一,袁绍让高干留在汝阴不动,以便需要的时候去援救广陵,为袁谭争取一条退路。
到目前为止,袁绍军还是掌握着主动权,虽然上蔡还在刘辩军手中,蔡阳和何曼完全占据着上风;唯一让程昱有些吃惊地是,刘辩御驾亲征不说,还将许县改为许昌,准备长住。颜良等人不懂其中窍门,程昱可清楚,这样一来,钟家、陈家、韩家都会泛起新的念头,颍川士族,甚至整个豫州的士族都会观望,荀正和荀表这两张牌丧失了作用。
远处传来秦琪的吆喝声,程昱忍不住叹了口气,自己作为颜良的副手,其实根本不在这些豫州豪门子弟的眼里,一个个都自以为才能不在自己之下;秦琪不过是蔡阳的亲外甥,二流世家秦家的嫡子,就感觉高自己一等,压根不听从自己的指挥。
一名斥候快马冲进营寨,带着一路灰尘跑到程昱面前:“回禀将军,刘辩大军出动,作为先锋的是赵云。”
赵云,程昱的眼神凝重起来,能够在比武中折服太史慈的人,岂是一般的将领;赵云一直是刘辩的近卫,这次领军出来打仗,正说明刘辩志在必胜的一种态度。程昱急忙去找到颜良,召集众将商议,秦琪不以为然地说:“刘辩手下的将领不够,才让赵云出马,正是对方在豫州穷途末路;丁宫、吕布会在小沛起兵,给刘辩背后一刀子。”
“没影的事,别胡说。”颜良低喝一声,袁绍其实早就派人接洽吕布二人,只是这两个家伙不知道是在小沛过的太滋润,还是待价而沽,始终没有给袁绍答复;听说刘辩的圣旨一道,吕布就开始准备出兵南下,让在汝阴的朱灵、高干十分紧张。袁绍还是对吕布抱有想法,颜良自然不能让秦琪胡说下去,免得被刘辩军中的细作听到,万一吕布是待价而沽,岂不坏了袁绍的大事;秦琪对颜良还是有一些畏惧的,撇撇嘴退到一边。
不过秦琪的话还是影响到很多人的情绪,对于赵云的话题一晃就过去了,最后颜良决定,秦琪为先锋,自己统帅大军,荀正押后,留下程昱、荀表守寨。程昱晓得颜良的心思,正好把袁绍的嫡系一分为二,五千骑兵跟着颜良出战,万一不敌随时可以撤退;自己带着五千精兵守寨,就是为了接应颜良,至于豫州的那些兵马,就看能不能打败对方了。
只是理想与现实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秦琪带着五千人马与赵云的两千白马义从遭遇,被骑兵冲击得七零八落,秦琪带着亲军迎战赵云,不过十五个回合就被赵云一枪挑落马下。颜良的五千骑兵还是有相当战斗力的,只是让颜良苦不堪言的是,麴义手下也有五千乌桓人、鲜卑人和汉人混编的骑兵,双方厮杀得难分难解;但是没有颜良,袁绍一方根本挡不住麴义,被麴义一举破阵,荀正在混战中被麴义斩杀,成了压垮袁绍军的最后一根稻草,颜良带着不到三千骑兵逃回大寨,袁绍军一战损失了一万七千人,除四千多投降,其余全部被杀。
“好!”刘辩接到战报,拍案大声说道,心中满意之极,这一战不在乎成果,最关键是要震慑豫州的这帮墙头草,秦琪和荀正的死,想必能让很多人清醒一阵子。
颜良、程昱还在死命地坚守,一连打退麴义两天的进攻;但是赵云的白马义从修整一天就杀到上蔡,蔡阳和何曼分头阻拦赵云的时候,没想到法正让许褚从城中突然冲出来。蔡阳措手不及,只来得及带着身边的一千私兵迎战,交手十个回合,许褚就杀了蔡阳;汝南军大乱,蔡阳的人马基本上就是汝南的子弟兵,多少人家私兵为班底凑出来的,何曼一个黄巾军将领,哪能指挥得动,顿时兵败如山倒,何曼只能带着手下的万余人撤退,还被赵云拦截了一半。
上蔡兵败,蔡阳身死,损兵一万三千多人,颜良的大军后路被断;颜良接到消息,立即听从程昱的建议撤退。只是面对刘辩军的前后夹击,程昱虽然绞尽脑汁,但还是被赵云缠住;最后颜良和程昱、荀表只能带着骑兵逃走,剩下的万余人投降。
荀彧直到这时候才回了一趟荀家,和荀汪谈了一夜,第二天,荀汪就跟着荀彧来觐见刘辩;原本一场被颍川士族期待已久的见面,现在因为刘辩军队在战场上的绝对优势而降低了期盼,不少人紧张地等待着消息。
刘辩对荀汪还是很重视的,派孔融到大门口迎接,孔融和荀汪是旧识,见面就调侃:“荀汪,你冒了一次小小的险,差点把天捅破了。”
荀汪无奈地苦笑道:“家门不幸,出了荀表这样的人,我们荀家是忠于汉室的,外面的谣传不可信,很容易产生误会。”
荀汪牵强附会说一个误会,让孔融在心中感慨,荀汪老了,变得瞻前顾后;荀家八龙曾经何等的风光,就像陈家是道德的信徒,荀家就是智慧的化身,荀汪这个出此败招,无疑是太考虑得失了。只是刘辩不会接受误会这个说法,是不是误会,最后也是胜利者来下判断。
荀彧偷偷地看了一眼孔融,示意荀汪跟着孔融进去;刘辩见到荀汪的态度很客气,礼节也非常周到,不是称呼家主,就是称呼师叔,仿佛把对荀爽的情感全部寄托在荀爽的兄弟荀汪身上,荀汪根本看不穿刘辩心底怎么想的。和荀彧谈了一夜,荀汪还是决定问出心中的疑问:“皇上,查到杀死刘岱的凶手了?”
刘辩冷笑道:“没有,但是看到陈王刘宠的死法,看到袁绍的大军北上,就应该是袁绍的所为。现在,我不打算争论对错,我要做的就是给袁绍一个教训。”
荀汪没想到刘辩和自己竟然谈论这件事,顿时语气急切了很多:“皇上,你是说要继续打下去?”
“当然,袁绍如此反复无常,哪里这样就算了,我们既然摆出这么大的阵仗,自然不达目的不罢休。”刘辩显然心中有打算;荀汪捋着一把山羊胡问道:“皇上要攻打九江郡?”
身为官宦世家,而且还是荀家的家主,荀汪不缺乏判断力,深知冠冕堂皇的话都不该深信,隐藏在表象之下的,才是最让人担心的东西。昨夜荀彧坚守底线,没有透露一点刘辩军的动向,荀汪是不满意的,现在刘辩主动挑起这个话题,荀汪自然想多一点内幕消息。
刘辩并不是急着开口,环顾了整个房间才说:“师叔,多谢你对局势的关注,我把江东和九江郡托付给袁绍,是希望他能促进商业繁荣,让百姓过上富庶的生活。让我很困惑的是,袁绍忽然改变了主意,我必须见到袁绍,问清楚这件事。”
刘辩的眼神冷的可怕,荀汪一愣神的功夫,脸上虽然没有显露出任何慌张的样子,心里却是一突。袁绍的反叛是谋定而动,刘辩要是不杀到江东,把袁绍逼得走投无路,袁绍怎么会来与刘辩相见?刘辩这个说法其实是在委婉地表示,他和袁绍是不死不休。
一时间,荀汪也不敢肯定,刘辩到底说的是不是实话,是揪住袁绍的罪行不放,还是另有图谋?荀汪能思考的时间不多,冷静地说道:“不过据说,袁绍是有苦衷的,出兵也是无奈之举。”
荀汪觉得,还是不按照荀彧的思路来,有些事就算说了,刘辩还敢把荀家怎么样?荀彧的脸色有些发青,袁绍已经反叛了,有没有苦衷算什么,荀汪是真的想救荀表等人啊。
刘辩的手忽然抖动了一下,情绪显得有点激动道:“谁没有苦衷,他有苦衷可以叛乱,朕是不是有了苦衷就能杀人?”
“这个!”荀汪愣住了,他不按常理出牌,刘辩当然也可以不按常理出牌,但是刘辩无所谓后果,荀汪就不能不考虑了;袁绍毕竟是外人,要是荀家的声誉因为袁绍这个外人毁了,荀汪怎么见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