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化仪式,已经举行了三天的时间。
傍晚:桑站在阁楼之上,眺望着远处那站着的一排排道士和僧侣。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真相,但每个人的心中,恐惧和不安的种子,已然开始生根发芽。
看着空中不断生成的、密密麻麻的经咒文字,桑的眉宇中满是担忧之色。
虽说有鬼头大刀和仪式的镇压,但是是否能够平安无事的撑过这几天时间呢?
忽然,一阵脚步声从后方传来。
是刘湘。
“大帅?”桑的眼中露出一丝疑惑之色:“你这是”
刘湘神情复杂地看了看窗外,说道:“要做出坑杀之墙这样的决定,并不容易。”
“还是感谢道长,能够给到大家一些缓冲的时间。”
桑微微一愣:“大帅的意思莫非刘湘叹了口气:“我见过的能人异士也是不少。”
“坦白说,这种情况下,坑杀之墙也许是我们唯一的方法。”
“但是…这个方法,不能是道长你来执行。”
桑刚要开口,刘湘的下一句话,让他心中一惊:“只有我才能镇得住那些不愿意接受这种方法的部下、百姓!”
说着,刘湘看了看窗外的法事:“道长,似乎很诧异?”
桑张了张口,最终点了点头。
刘湘微微一笑:“道长,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我刘湘虽然不是什么修道之人,但是也见识过不少三教九流之辈。”
“如此天怒人怨的做法,难道不会有反噬?”
“我这次去金陵城开会的时候,和钱家的赵悦呈聊了一段时间。
“他说起了,道长之前经历的事情。”
“乌镇,是你帮助刘龟年公子和他的知己好友,以永不超生的方法,稳定了乌镇的地脉,封印了东瀛而来的妖魔。”
“封门村,也是你帮助那里的村民,化作红白撞煞,他们才能够守护自己的家园,避免被东瀛的神官践踏。”
“此番,坑杀之墙,比起前两者,凶险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道长一个人恐怕撑不住吧。”
桑的眼中露出一丝沧桑之色:“无妨的。”
“我啊已经活了很久了,久到我自己都记不清了。“”就算我有着阴山派的手段,连续使用这样的术法,也已然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若是死于坑杀之墙,倒也是给那些被牺牲的万千百姓,一个交代。”
刘湘点点头:“但我还是希望,道长可以活的久一点。““道长…我也命不久矣了。
桑脸色一变,立刻看向刘湘,一把抓起对方的脉搏。
“这……”
“怎么会如此!”
刘湘摇摇头:“我这是老毛病了。”
“阿龙一直帮我调理,但是最近战事开始,川军也逐步开始进发。
“我的身体,每况愈下了。”
“所以,我想询问这份滔天的因果,难道只有道长一个人可以承担?”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来承担!”
桑却立刻说道:“这绝对不行!”
”川军刚刚集结完毕,大帅你若因此而有了什么三长两短,士气就全面崩盘了!”
刘湘却摆了摆手:“不会的。”
“我们这些军阀,大多数人也都已经不在了。”
“这说明什么?”
“属于我们的时代,已经要过去了。”
“接下来,就是全民抗击东瀛的时候了。”
“道长,你不能死。”
”金陵城那边,按照目前预估的情况,并不乐观,也许你还能帮得上忙!
“如今,钱家在金陵的局势,并不算很好。”
两人正说着,大门“砰”的一声打开。
迎面走进的,是略显慌张的龙共金:“大帅,不好了!”
“河畔的龙脉部分,开始彻底失控了!”
“还有,一直在休养当中的姜雪婵、余悸副官,也不见了!”
此言一出,桑和刘湘均是脸色一变。
”我立刻去看看!”
桑拂尘一挥,化身乌鸦,便直接飞入空中。
其实,不用去现场,桑也大概知道,情况会凶险到什么程度了。
因为,原本散溢龙脉之气的地方,此时此刻进发出的,全都是带着恶臭的黑气!
这些黑气不受控制的涌入天空之上,让本就阴暗的夜空,开始变的漆黑无比!
同时,随处可见的花草树木,也全部在枯萎、凋零。
很多惊慌奔跑的动物,如猫狗飞禽,更是在此刻尽数枯槁而死!
就连那些被邪气所传染的老百姓,一个个也浑身痛苦的哀嚎着。
因为被控制,他们不能离开自己的住处。
这些身染龙脉邪气的老百姓,无力地扒在窗户口,七窍流血的挣扎着,逐渐枯槁的手,无力的抓着一旁安歇士兵的衣服。
有些士兵心生不忍,想要开门,却被知道内情的一些军官,呵斥禁止。
“求求你们!我好疼啊!”
“我要去医院啊!你们不能这么草菅人命啊!”
“我死了不要紧,我女儿才五岁啊!这位军爷,我求求你们发发慈悲吧!”
凄厉哀嚎,几乎响彻整个安仁古镇。
一旁不断念诵经文的和尚道士,一个个还在做着最后的坚持。
为首的青羊宫观主和大慈寺主持,眼中含悲。
纵然没说话,但对视的刹那,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那名为“认清现实”的绝望!
化作乌鸦飞行的桑,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之后,心中阵阵抽痛。
纵然,他在最开始,已经做出了最残忍的决定。
可真的看到了一张张无辜的,却又必须死亡的面孔时,谁的心中又能铁石心肠般的无动于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