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山上,兰花盛开的十分好。刚才在上面找到了一株特别漂亮的,就想采摘下来。”
“不成想……竟是直接掉了下来。”
说着,阿诚仿佛想到了什么,连忙将自己背在身上的竹篮摘了下来。
在看到里面的兰花没有任何受损之后,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桑顺势看了一眼,只见那兰花被保护的极好。
哪怕是刚才从上面摔下来,阿诚似乎也刻意的保护着自己的竹篮。
念及至此,桑笑道:
“你我此番相逢也是有缘,我修佛虽然没有几年岁月,倒也是会些祈福祝祷之经文。”
“阿诚郎君若是愿意,我可随你去坟墓前,祭拜一二。”
阿诚顿时激动的抓住桑的手:
“这是真的吗?!”
“多谢!多谢小师傅!”
桑却轻咳了一声,伸出手来:
“一个铜板。”
“……”阿诚嘴角抽抽:“是你要跟我去的,现在还要跟我收钱?”
桑笑嘻嘻地说道:
“出家人也要吃饭不是吗?”
“而且我观阿诚郎君似乎也是富庶人家,一个铜板,这算是郎君的心意了。”
这番言辞,虽有些无礼。
可阿诚却意外的并不讨厌。
他翻了个白眼,有些赌气的递过来一枚铜板,嘟囔道:“假和尚,跟我来吧!”
桑笑眯眯的双手合十:
“哎呀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让阿诚郎君破费了。”
虽是表面客客气气,拿钱却毫不心虚。
收了铜板之后,桑便跟着阿诚一路朝着另外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阿诚倒也是个实在人,竟是将自己的情况和盘托出。
原来,阿诚是他从前的名字。
他自幼父亲便过世,母亲将其拉扯到现在。
两年前,母亲也病逝之后,他的亲人就只剩下了兰溪镇上的商贾人家宁家。
宁家的家主,是阿诚的舅舅,在听闻阿诚没有亲人之后,便将其接到了宁家。
阿诚的舅舅、舅母十分恩爱,但两人却无法生养,没有孩子。
偌大的宁府,也就只有两个孩童。
一个就是他。
另外一个,是舅母娘家人,本家姓张,如今过继给了舅父舅母,作为义子,便冠上了宁姓,单字一个琦。
一家人对他很好,倒是没有那些画本当中那些戏剧性的虐待和辱骂。
阿诚吃穿不愁,舅父舅母更是让他继续念书。
只是按照阿诚自己的话来说,他实在是受不了那些八股之文,反倒是对山水字画起了兴趣。
旁听的桑不由扶额。
心道这小郎君当真是个实在人。
面对只是见过第一面,还敲了他一个铜板竹杠的人,还能够如此侃侃而谈。
以至于不过半晌时间,这阿诚就说的口干舌燥。
桑无奈一笑,不着痕迹的打断了对方的话:
“既如此,阿诚算是你的乳名了。”
“那郎君本名是……”
阿诚笑嘻嘻地说道:“本名很好听的哦,叫宁采臣!”
桑微微点头:
“的确。”
“诗情画意,倒是符合你的性子。”
如此说着,在阿诚的带领下,桑被带到了山脚之下的一处小溪旁边。
桑环顾一圈,不由点头:
“这里依山傍水,若是按墓穴之位而言,的确是风水宝地。”
阿诚有些诧异的问道:
“你不是和尚吗?”
“怎么对风水还有了解?”
桑笑眯眯地从袖口里拿出一根拂尘,轻轻一挥,竟还真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
“咳咳。”
“平素里帮人看风水的时候,我就不是和尚了。”
“我会称呼自己是秃了顶的小道士!”
阿诚微微歪着头,嘴角抽抽。
“你……你这个假和尚!”
桑微微一笑:
“佛也好,道也罢,都一样。”
“我呀,想信什么就信什么,什么有用就用什么,可不在乎那些形式!”
说着,桑拂尘轻挥,手中又出现了一串佛珠。
其盘膝而坐的瞬间,脸上的轻挑之感便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庄重之感。
对于这种突然的转变,阿诚微微一愣。
却见桑已经念诵起佛门安抚亡者的经文——《地藏经》。
顷刻之下,四周野花竟纷纷盛开。
点点香味,扑面而来。
抬头看去,树木之上,禽鸟飞来,一个个注视着桑,仿佛细细聆听。
甚至连不远处的小溪水潭内,竟还冒出了一尾朱红色的鲤鱼。
而最为神奇的是,自己娘亲的墓碑之上,竟是从土地之中隐隐生长出一些藤蔓植物,包裹其上。
阿诚挠了挠头。
他忽然觉得,就这个架势,自己就付了一枚铜钱,似乎还赚了。
趁着桑念经的时候,阿诚将竹篮取了下来,将其中的兰花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娘亲的墓碑前。
约莫一炷香时间之后,桑缓缓睁开了双眼。
一旁的阿诚还沉浸在一众莫名的感动之内,刚要开口道谢,却见桑突然站了起来,笑嘻嘻的扑向了一旁的小水潭。
“哎呦,是你这小胖子,又见到了!”
顿时,水花声中,那被称呼为胖子的朱红鲤鱼,使劲的摇了摇尾巴,消失在了水潭之中。
阿诚张了张口,最后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我觉得……你就是个假和尚!”
桑哈哈一笑:
“随心随性,随性而为。”
“这就是我的法,我的道。”
“你是俗人,你不明白,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