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鬼魅现形!
一道道宛若鱼玄机的红粉虚影,面容扭曲地自电梯中缓缓走出。
猩红的指甲,浑身的煞气,刘正业无奈,抽出随身佩戴的十字架长枪!
酒店之中,顿时陷入混战!
......
而因采茶录陷入昏睡当中的空桑,此时依旧还在唐代的玄妙世界之中。
此时,似乎已是冬至,窗外已然飘起白雪。
此刻的温庭筠依旧一身朴素,但已两鬓斑白,在有些破旧的屋子当中晃悠悠地点燃着一堆炭火取暖。
然后又佝偻着身子,坐到桌案前写着什么。
“咚咚咚......”
敲门声,让温庭筠有些疑惑。
开门刹那,在看到记忆当中许久未见的面容时,一时间竟有些不太确定了。
“你是......法海好友?”
“你怎么......这么苍老了?”
“呵呵,我现在不叫法海,叫桑。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温庭筠连忙道:“是我疏忽了,请。”
入座之后,温庭筠看着几乎没有衰老的桑,眼中露出一丝复杂之色:“多年不见,时至今日才发现。好友,当真是神人。”
桑不禁笑道:“是吗?”
温庭筠下意识点点头:“而且......好友似乎经历了些什么?”
“嗯,一段未完的因果。”桑叹了口气:“还记得之前那个一直跟在我身边的年轻镖师吗?”
“当然。”
“他死了。”桑看着桌上微弱的烛光:“这中间,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啊.......”
温庭筠沉默了。
“不说我了。倒是好友你,多年不见,憔悴了不少啊......”
桑的语气古井无波,可温庭筠却从中听到了一丝疲惫和倦意。
温庭筠下意识地苦笑道:“当年你就说过,我官运不通总好过丧命。如今,倒是成真了。”
“不,不是因为官运。”桑却直接反问:“是因为,死去多年的玄机好友吧。”
“玄机啊......”温庭筠发出一阵凄楚而又低沉的笑声:“当年,我想为她收尸都做不到啊......”
桑点头道:“嗯,我听说了。她被腰斩之后,更是被挫骨扬灰。”
“时至今日,我都没有完全明白,当年玄机好友所犯之罪不过庭杖之责,为何最后却落得如此凄惨。可悲可叹呐.......”
“现在说这些,也没意义了!咳咳!”温庭筠仰头喝下一口冷酒,却被呛的咳嗽起来。
桑见状,皱了皱眉:“好友,你神亏气虚,寒冬腊月又饮酒,太伤身体了!”
“算了,我也没多久好活了。就让我喝吧。”
温庭筠似有些自暴自弃,带着些醉意问道:“好友多年之后寻访此处,究竟所谓何事?”
“为了......还一段因果,了一句承诺。”
“承诺?”温庭筠有些疑惑。
“当年,你不是邀请我一同编撰《采茶录》吗?只是当时机缘巧合,我没能参与。”
温庭筠笑了:“没想到这么多年,好友还记着呢,好!好!”
说着,温庭筠指了指自己桌案上的纸张:“现在还在编撰呢,只是一直不得其法。但现在有好友在,我此生的遗憾之一,应能了解了。”
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双手合十,叹了一声:“南无阿弥陀佛。”
......
夜间,小屋之中,随着桑的指导,《采茶录》逐渐编撰,逐渐完善。
写到最后,温庭筠更觉得神清气爽,刚要在署名之处填上桑的名字,却被拦住。
“好友?”
桑摇摇头:“写你的名字即可。”
“那怎么行,这本《采茶录》能完成,多数是你的功劳啊!”温庭筠有些激动,却忽然脸色涨红,连连咳嗽。
这一咳,竟咳出点点猩红。
桑脸色微变,连忙为温庭筠诊脉。
温庭筠却笑了笑:“我都说了,没多久好活了,好友不用挂心了......”
“只是,这本《采茶录》,还希望好友帮我送给一个人。”
桑眼中满是哀叹:“谁?”
“李亿。”
桑呼吸一滞,片刻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如此,又过了三日。
温庭筠的身体越来越糟,似是因为心愿了解,他强撑的病体也终于开始崩塌。
这一日,温庭筠竟是脸色潮红起来,感觉胃口都好了许多。
桑并没有揭穿,只是和温庭筠坐在雪中亭上,下着棋。
温庭筠落了一字,说道:“好友,我想问你个问题。”
“嗯。”
“好友......并不是裴氏宗族之人吧。”
要落子的手微微一顿,旋即,放入棋盘。
桑缓缓说道:“好友果然玲珑心肠,看出来了是吗?”
温庭筠点头道:“嗯,你的身上似乎有很多很多的谜团,再加上当年你跟我说洛阳之事。”
“我不禁在想,好友会不会是已经活了许久许久,甚至于,经历过洛阳那次的大洪灾呢?”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过去的执念。”
桑的话,等同于是默认了温庭筠的猜想。
温庭筠笑了起来,棋盘上点点猩红落下,桑却宛若未见一般。
“好友,你我半生相识,庭筠这人生一遭,多谢你的陪伴了。”
桑没有说话,只是又落了一子。
但对方的棋子,却再也没有落下。
桑这才缓缓抬头,看着已经坐在那里,安详而去的温庭筠。
看着对方临别之际嘴角的那抹笑容,眼中两行清泪滴落在棋盘上,晕开了本有些凝固的血迹。
“嗯,桑也多谢你的陪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