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晌午,四人才到县城前。往日若要买卖货物,自有脚商到村里,楚云来县城的次数也不多。守城门的士卒和王青山早已相识,打声招呼就进了城,至于青山腰上别的短刀,守卫根本不在意。
进了城,王青山有熟识的皮肉铺子,让三人帮他把货搬过去之后,就让他们四处转转:“你们仨,难得来县城一趟,去逛逛吧,也别忘了做事”。
徐家兄弟却不愿意带着楚云一起,“去去去,小孩子家家哪能去这些地方。”
楚云也知道他们二人想去哪里,只能无奈地走开,好在他在县城也有去出,说不准也能打探些消息。
阔步向前,很快到了一处药铺,牌匾上书百草坊,只是站在门口还未近前,就听到其间传来带着欣喜的声音:“阿云!”
一个穿着青色裋褐的白面小郎跑了出来,拉着楚云的胳膊就往里去。
“我不会走是怎么着,慢点慢点。”
跑出来的是何书白,三年前他兄妹二人流浪到这里,是楚云救了他们。对楚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他一直将恩情牢记于心。
“这次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我都没来得及准备药。”何书白拉着楚云坐下。
往常每次进城,何书白都会给楚云准备好几包家传的药浴,楚云也不愿白白享用,跟着识了几味药,采好了进城时带上,这次也不例外。
“没事,下次再说吧。”楚云随意地坐着,有何书白这层关系在,对这里也算熟悉。
“这次来是有正事。”楚云突然正经,使得何书白也面色一肃。
“凉山贼最近发疯了。”楚云从碟子里拿起一颗豆子扔进嘴里嘎吱作响,“刚刚收了一次份子就要再收一份。”
“以前也听你说起过这伙山贼,不是还挺规矩吗,难道是他们当家的换人了?”何书白对山贼不甚了解,听到楚云他们有麻烦,也想着出出主意。
“不会”楚云摇了摇头,“这伙山贼能成事,靠的就是他们大当家和二当家。”
正好没事可做,药铺也没来客人,楚云就和何书白讲起了这群山贼的来历。
“这伙山贼占山不过六年,当时周围还有两伙山贼,却被他们以雷霆之势剿灭兼并。”又是一颗豆子扔进嘴里,“二当家一身武艺能够开碑裂石,但想横扫凉山山贼,再来两个也不够。”
“凉山喽啰都传说是大当家一人横扫了凉山界,难道是真的?”何书白好奇地问道。
“多半是真的,而且凉山贼要是换了当家,怕是早就传遍十里八乡了。”吃多了豆子,楚云忙喝了口茶水,“怎么样,你在药铺当学徒当值,有没有什么发现。”
“还真有。”
楚云面露惊讶,本只是过来闲聊,也只当是谈资,没想到还真有收获。
何书白带上一丝傲色:“这要不是我,一般人还真发现不了。”
看到何书白那等待夸赞的模样,楚云哈哈大笑,走到他身后捏着肩膀:“白少爷神通广大,快点说说。”
得到了回应何书白也不墨迹:“凉山山贼经常来买药,虽然没按方子上的量买,但我还是看出来了。”
说着何书白俯身轻言:“而且还是藏剑山庄的方子。”
楚云抬眼,远处的账房正“哒哒哒”打着算盘,便重新坐下凑了过去,“这你也能看得出来?”
“当然,其中两味药这边根本没有,都是货商定期送过来,再一比较其他草药,一眼就能看出。”
楚云皱了皱眉头,还是疑惑:“那怎么知道他们就是凉山山贼?”
“那些武夫用药,大多只是听之用之,根本不通药理,不管怎么隐瞒,我一看就能明白个十之七八,剩下的也只看我想不想搞懂。”
“城中能用药浴的也就那么些人,给馆长买药的、给家族买药的或是军中士卒,我都已经认了个全。”
“唯有两个来自城外。”
何书白顿了顿,楚云也适时地捧场:“哪两个?”
“一伙倒是明显,头戴虎皮帽,是城外黑虎寨的。另一拨就是这群山贼。”
“他们一般是一个还算识文断字的,带着两个人,通常都穿着粗破短打,但却身姿健硕,眼神凶厉,应该是沾着人命的。”
“能确定他们是凉山山贼吗?”楚云思索了一番,只觉得这样认定似乎有些随意。
“带头的几次说的都是回寨,城外也就黑虎寨和山贼城寨了,何况藏剑山贼的锻体药方,虽然在外也有流传,但可不是什么山野村民都能知道的,光草药开销就不是一笔小数了。”何书白言之凿凿。
楚云当下已经相信了何书白判断没错,忙问道:“那最近他们有什么动作没有?”、
还没等何书白回答,台后的账房突然咳嗽起来,颇有声嘶力竭的味道,随后弯腰一吐,发出舒畅的“呵”声也不知吐了什么出来。
二人正奇怪地转头看去,就看到门口走进三人,正合何书白形容的模样。
何书白反应丝毫不慢:“三位稍等,药材都已经准备好了,您要的量大,耽搁了几天,楚云,跟我去把药搬出来。”
楚云没有言语,点头就跟着进了内堂。
内里看到几大包打包好的药材,楚云心生一记,上去解了绳子,就把自己腰间的麻绳系上。何书白只当他想拖延会时间:“他们订的这批药,和之前完全不同,都是些驱蛇避虫的药。”
“这飞雪天,还需要驱虫避蛇?”楚云大为不解。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消息,凉山山贼的当家能得到藏剑山庄的药方,必然不是一般人,再加上最近的动作,说不好有什么行动,你在城外万万要小心。”
何书白的话里都是关切,楚云笑着安慰他:“放心,凉山山贼虽然猖獗,但也不敢肆意妄为。”
“对了”楚云看向何书白,“你去找青山叔,和他说下经过,我要跟去看看。”
说罢不管何书白错愕的表情,把药搬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