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大哥,这里的水路到金陵码头还需要多久?”外面天色渐进,深秋的寒冷让霓凰打了几个寒颤。
“郡主,如若继续夜行,半夜时分即可到达,比陆地上要快一天多呢。”聂铎喘着气笑着看着霓凰。
霓凰轻盈地走到船篷里探出头来:“有劳聂大哥了,我想尽快到达金陵。”
“郡主哪来的话,这些年我都是暗中着你,现在能堂堂正正的在你面前,我对宗主也算有个交代嘛。”聂铎停下手中的船桨,从腰间取出一个竹筒“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大口。
“晚上行使,可否看清水面?”霓凰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还是有些担心。
“不妨,郡主恐怕是忘记我最拿手的事情了?”聂铎缓缓地划着船桨。
“怎会忘记,你的水战才华冠绝天下,要不是你出手相助,那次的南镜之困我们穆王府的后果难以预料,若战事不利,金陵也会遭受牵连。还是多亏你啊,至今我都难以忘记那场绝地反击!”霓凰说着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嗨,郡主过奖了。当初我在赤焰军的时候,本来是要和宗主一起去梅岭,可是宗主临时把我送去东海跟着蒙忌先生学习水战。后来得知宗主和七万赤焰军被人陷害,我赶到梅岭的时候就只看到一些烧焦的黑土和凝固的鲜血,以及那些倒在雪地上战死的七万忠魂,使得我至今无法释怀。后来我找遍了整个梅岭,都没有找到宗主。直到后面宗主在廊州开始招募水师,我前去参选,这才和宗主见了面,后来才明白他创立江左盟就是为了到处寻找存活下来的赤焰旧将。”聂铎对这些事情可谓记忆犹新,到了江左盟后自己很快就利用学来的水战把江左一带的水域全都拿了下来。
“聂大哥对宗主忠心耿耿,至今都还在唯命是从,霓凰在此谢过了。”霓凰把身上的披风拉了拉,她轻轻地把佩剑放到一边,思绪一下又回到了南镜之困的时候:
那个时候大梁南边的强敌南楚国联合蛮夷部落兴兵,云南王穆深战死,穆霓凰临危受命,全军缟素迎敌,血战楚骑于青冥关,歼敌三万。此役后,朝廷颁下旨意,命霓凰郡主代幼弟镇守南方,南境全军皆归于其麾下。郡主指天盟誓,幼弟一日不能承担云南王重责,是以一介女流之身,执掌南境十万边防铁骑的奇才统帅。郡主的麾下虽都是善野战,善攻防,确是威猛之师,但却有一个至弱之处,那便是水战。当南楚和蛮夷部落再次兴兵,两军在青冥江展开了殊死水战。穆霓凰刚刚掌权云南,缺少沙场经验的她不小心中了敌人的圈套,被困青冥江中。青冥江的两岸地势险峻,想到南楚和蛮夷近年来一直骚扰不断,霓凰就想趁机灭了他们,一则树立自己在穆王府的绝对军威,二来是告诉金陵,想要释穆王府的兵权那还得穆家说了算。就这样,穆霓凰一步一步地落入了他们的圈套,南楚和蛮夷早已在河边隐藏了不少战船,并全部拼接在一起,也就是连舟铁索战法。这个战法以铁索连舟,巨舰为营,不管有多大的风浪,对方的战船有多么巨大和坚固,一遇到这个战法瞬间便失去战力,加上穆霓凰麾下的铁骑不善水战,十万大军在青冥江水战中被打得节节败退,青冥关几乎不保。本来是挥师南下,直捣黄龙,结果是四面楚歌反被南楚和蛮夷部落直逼南境腹地了,若不及时破防,整个穆王府和云南将面临灭顶之灾。正当穆霓凰窘迫为难之时,聂铎突然的出现,才让战局峰回路转。聂铎奉梅长苏之命协助郡主,自荐最擅水战,请求入营供职,经过十几天的筹谋,他亲上战阵,使用了篝火连烟的战法,他在每艘战船上都安装了几个铁通,铁桶里点上大火,攻打敌船的时候又升起浓浓的白烟,江面便被白烟笼罩,聂铎趁机用弓箭的箭头点燃火下令朝敌船方向射去。就这样,聂铎用篝火连烟战法一举破敌,保住了南镜。霓凰对此欣喜不已,以为上天的眷顾送来如此神勇聪慧的将领,刚想为其大办庆功宴,而聂铎突然就不辞而别了,只留下一封简函给霓凰郡主,而简函上面写着‘盟内见召,奉命返程’的话。郡主连忙派人暗中追随,可是到了江左地界突然就没有了踪影。也直到梅长苏的出现,才让霓凰明白聂铎就是他派来的,而夏冬的丈夫聂峰竟然是聂铎的兄弟。梅长苏魂归梅岭后,霓凰也曾经派人打探过聂铎的消息,想说服他来云南帮助穆青,可是也没有找到任何下落。原来聂铎却一直在自己的身边。
想到这里,霓凰脸上竟然有些发热,她又松了松披风说道:“聂大哥,这些年你可与你的哥哥聂峰有过联系。”
“联系过,可惜他不会说话了。其他什么都好。为此我还专门让我的夏冬嫂子帮我隐瞒呢。”聂铎笑嘻嘻地说道。
“上次我去金陵救驾,曾与聂峰联手,那个时候我就觉得聂峰大哥虽然看上去很熟悉,但是始终有一种像别人的感觉。”霓凰微微一笑。
“我们是兄弟嘛,肯定像啦!郡主坐好了,前方有一个急流。”聂铎拿起船桨双腿岔开,努力地控制着船的平衡。
霓凰紧紧地抓住船舷,她探头看了看船外,夜空里星星点点,就像那场水战的晚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