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听着修尔口中话的夜深应着不由把目光转向了雨曦,后者却只是轻笑,两人没有多做交流,只是不约而同的又把目光转回了修尔身上,看着这名年轻的医生转身将那瓶药剂放回医用品柜中。
夜深仍旧坐在原处,一时半会没有起身的意思,他斟酌了片刻开口发问到:
“修尔医生,你能看出我眼睛里的是什么封印吗?”
他此话一出就注意到面前修尔的动作在很短的时间里停顿了片刻,但是后者似乎也在考虑什么一时没有回声,夜深望着他的背影眼帘微垂又开口:
“既然能够那么快分辨我眼睛的问题,您的医术确实很高,那么我还想多请教件事情。”夜深微微一顿,又说:“在同样的情况下为什么只有我的左眼出了问题?”
说只有左眼受到魔质冲突的干扰他是不相信的,他自身在和那本古籍里残留的魔质做接触的时候多少有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异样,他的双眼都曾在短暂的一瞬出现过视线模糊和轻微的痛感,但是之后流出了血来的却只有左眼。
而且起初他自己还未察觉到左眼伤口的出现,他痛觉似乎刹那被什么麻痹了,是在左眼出了问题被发现之后才涌上来的。
夜深终于看到修尔回身,这次他垂眼望着坐在面前的司徒夜深双眸和他对视,神情有些古怪的笑了笑,开口到:
“详细的我也不清楚,我只是有点特殊的原因对于这些封印很敏感,算是我的专长,但我也不知道你眼中封印的来源和特点。”
修尔说到这里却忽然放低了音量,像是刻意想要回避什么一般: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只有你的左眼出现那种情况的原因是——”
“你的左眼不止一层封印。”
他这话的音量很低,在明明只有三人也没有监控的医务室里不知道是在回避谁,但是这句话落入夜深和雨曦耳里都让他们神色一变,接着他们各怀心事的眼里闪过了奇怪的神色,房间里刹那变得沉默了起来。
但是修尔的话似乎还没说完,他深吸了口气,继续以不大的音量开口:
“我还要告诉你的是,你左眼里更深的那层封印很诡异,我在看到你左眼的一刹差点感觉自己的灵魂被什么东西撕裂了一样,不过那层封印本身在沉睡,也很牢固,所以才没有出任何事情。”
他这话一出夜深觉得更加古怪,可是却又觉得面前的人话里至少有很大一部分并非在说谎,他再次嗯了一声,不打算再问什么,心觉反正也不会得到结果。
同时修尔的反应在他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他悄然在心里给自己新增了一个需要注意的名字,终于是从那张患者坐的椅子上站起身来。
“那么就多谢修尔医生了。”
“谢什么,我是医生,你是病人,我帮你治病天经地义。”
修尔脸上又变回了那副有些斯文气的笑容,看着司徒夜深的眼神里似乎有着几分诡异的满意之情,他伸手推了推自己架在脸上的方框眼睛,忽然又说:
“你挺特别,我还蛮喜欢你这种人的,希望有机会以后多打交道。”
夜深听了他这句话后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又不是医生,既然不是同行,想要和你这个做医生的多打交道岂不是得带着一身的病隔三岔五的跑医务室?
“认识一位优秀的医生是好事。”
夜深神色淡然的做出了模拟两可的回答,转身走向雨曦,雨曦见他已经打算离开也没有多做停留的打算,只是向着修尔又道谢了几声,随后两人一同走向门外。
直到修尔望着两人的身影离开了医务室,不再能从这间医务室之外的走廊里听见脚步声的时候,一直站在原处一言不发的修尔才转动了自己的身体。
他重新伸出手,拿起自己面前桌台上那些已经被他叠在一起的资料,嘴角忽而又咧出一个有些诡异的笑容来,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开口:
“看来今天这趟来得很对....居然能见到他...。”
他说这话时身后忽而冒出了几缕有些诡异的灰黑色烟雾,那些雾气萦绕着他的身周慢慢移动,接着发出了有些虚无飘渺的苍老声音。
“我说过我给你的提示不会错,今天来这里会碰上不错的事情。”
“说得我都要开始相信你所谓的神棍预感了,你难得也会给我带来好事。”修尔笑起来,脸上的模样还是那般斯文明媚,“我一直想观察司徒夜深很久了....之前最近一次看见他还是九年前在地下实验室的观测仓里,那时候还隔了好几道玻璃。”
修尔似乎心情很不错的拿起手中的资料后坐到了那张办公转椅之上,手中不急不缓的翻动着资料书目光却漫不经心的四扫,脑中回忆起不久之前所见到的场景。
“想不到他身上除了那个怪物以外还有别的封印,难怪那些老头们这么重视他的存在完全不敢懈怠...虽然不知道他眼睛里封印的力量到底是什么,但一定不是好东西。”
修尔手中的资料翻阅到一半,他又将那些东西放回了原处,伸手摘下了自己的眼镜。
“指不定那些封印连那些老头子们都没有发现...他们知道的也许也不够多...或许像你一样怕他只是出于本能。”
“我倒是劝你小心一点,最好不要去插手他的事,你应该早就被盯上了。”
那苍老的声音又在他耳侧响,却似乎有些有心无力,只做了没有威胁性的提醒。
“优秀的医生不该放弃提升自己技术的机会,当然也不该放弃每一个优秀的病人和实验品。”修尔垂眼轻轻擦拭着手中的眼镜,“司徒夜深就是一个很优秀的实验品...我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知道....”
他听见那个苍老的声音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
“封印这件事情我不会上报的,这会变得很有意思,我想等待一个时机看看封印的到底是什么。”
他话音落时身周的灰黑色雾气彻底消散,于此同时他也起身,重新将眼镜戴好。
他如同什么也未发生过一样拿起桌上被整理过很多次的文件,带着和煦的笑容走向门口,他离开之时轻手轻脚的锁合上了医务室的大门,重新将门边上那块不大的木牌翻面过来,直到看见其上“无人值班”的字样,他才满意的轻哼着歌,走向了离开这栋大楼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