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首都魔法学院礼堂里举行的毕业典礼还在进行之中。
毕业生授奖仪式结束之后,便是狂欢宴会的真正开始,此时宴会礼厅之中正人潮涌动喧闹无比,欢快的乐声和舞曲响彻礼堂,人们欢愉的谈笑舞蹈,晚会的气氛逐渐步向了狂欢的高潮。
而融入不进这样喧闹欢愉氛围之中的司徒夜深独自一人站在礼堂舞池角落的圆桌旁,端着一杯深色的果酒漫不经心的四处扫视张望。
雨曦说着要去洗手间整理服装这样的话离开他的身边已经有一会了,此时人群之中也早就不再能看见典礼结束便匆匆离去的荷迪,他身周又一次回归到了没有任何熟人的模样。
荷迪一时半会似乎没有出现的动静,看来麦格还未赶来,自己还得继续在这场不太适合自己的晚宴里消磨时间。
司徒夜深这么心想着,低头轻抿了一口杯中的果酒,感受着那股独特的甜涩味在嘴中蔓延。
在这场年纪轻轻的毕业生们也被允许肆意畅饮酒水的晚宴上,他却对那些高度或者刺激的酒水兴致不高,并非是说他不能喝酒,而是他并不喜欢酒那种苦涩而又似乎有些影响神智的东西。
酒精很多时候是用来麻痹神经的工具,而夜深更喜欢时刻保持清醒。
麻木自己以此获得精神慰藉或者逃避选择不是适合他做的事情,他无法像其他同龄人那般肆无忌惮的享受眼前属于他们的狂欢盛宴,因为需要他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望着人群出神间,他忽而感到自己被什么人轻轻拍击了肩膀,随后一只熟悉手搭揽上了他的肩头,一把搂钩住了他的脖颈,接着那个人靠上他的后背,耳边随着传来了熟悉的笑声。
一同从身后铺面而来的还有浓厚的酒气,夜深不用回头就知道靠搭上来的人是芬特尔里。
“你小子...今天蛮帅啊。”
芬特尔里往前探头靠上他的肩膀,望向夜深的目光里带着笑意和几分迷离。
“你这是喝了多少?”
夜深闻声皱起眉头,听见芬特尔里打了一个满是酒气的酒嗝,他看着那张笑得像花一样泛红得脸有些欲言又止。
夜深轻叹了一口气,伸手去反扳芬特尔里搭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又侧身躲过了芬特尔里靠着自己的头,芬特尔里耸了耸鼻子抬起头,却仍旧笑嘻嘻的反抗着夜深扳动自己那只耷拉在他肩头的手臂的力道。
夜深和芬特尔里角逐了半天气力,最后见他实在不愿放手,也就没再接着动力将那只手扳倒下去,任由他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芬特尔里确实是喝得太多了,夜深能够感受到他靠在自己身上站立都有些许不稳,自己如果再多用几分力掀开芬特尔里的手臂没准会让他踉跄地倒地,虽然夜深不太喜欢有人这么趴靠在肩头上,但是他也并不打算让芬特尔里难堪,所以此时这一会就随他去了。
“你喝那么醉,是因为太想享受晚宴还是心情不好?”
夜深低声那么发问,看着芬特尔里那双垂盯着手中酒杯的蓝色眸子里闪过几分暗霾。
“谁醉了?我可没醉。”芬特尔里又响亮的打了一个酒嗝,嘴角勾起笑意,“多喝当然是为了享受晚宴啊!今天晚上所有的高档酒水可是对我们全部免费!这不得多喝点?我怎么会心情不好呢?我又不是沉稳多思的司徒少爷,哪来那么多心情不好的事?”
夜深望着芬特尔里没有回话,他听得出来芬特尔里是在掩饰自己的心情说谎,但是他也懒得拆穿。
毕竟他也不知道芬特尔里到底是有怎样的烦心事,即使拆穿了他也无法出口安慰,于是他只是轻点了点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的样子。
“喝太多你可是又会没法一个人回去的。”夜深说,“今晚我还有别的事,可没空背扶你回寝室。”
“真是开口就说这种话,先别提那些事情,今年你好不容易参加宴会,不好好玩玩吗?”
芬特尔里啧啧两声挥了挥手,接着抬起手肘戳了戳夜深的手臂:“怎么,穿这么帅一身不去找漂亮的小姐姐跳舞吗?虽然这里大部分都是教职员工,但是同龄的漂亮女孩们也很多嘛。”
芬特尔里觉得自己真是感动库格国十大损友之一的获得者,他快乐得真的像想帮自己的兄弟找妞。
“我没有那种和陌生女孩搭舞的兴趣,我也不会跳舞。”夜深摇头看着芬特尔里半开玩笑地开口:“谁像你啊,情圣。”
“是是,我是情圣,你要不要给我取点经?”
芬特尔里听见司徒夜深的调侃半分没恼,反倒是哈哈一笑,然后他举起了另一只握着酒杯的手和夜深手中的杯子轻碰,接着又嚷嚷着“干啊”,仰头将杯中清色荡漾的烈酒一饮而尽。
司徒夜深看着他片刻,垂眼又去看自己杯中还剩下些许的低浓度果酒,想了想也一口下闷,端着空荡的酒杯轻笑起来。
此刻他们看起来就像是最好的哥俩,真得好像芬特尔里下一秒都要拉起司徒夜深的手高呼他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生兄弟。可是不管是司徒夜深还是芬特尔里心里都清楚这只是表象,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和感情或许根本并没有真心实意到那么好。
两人都觉得自己和对方不过是因为命运的玩笑与安排而相遇的棋子,这也就注定了他们永远无法像普通的朋友兄弟那般完全的信任交好。
即使是现在这一刻他们看起来亲如兄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因为各自的选择和立场拔刀相向,无论怎么样他们都对对方怀抱着一分难以消抹的警惕和戒意,而那样的戒意像筑在他们之间的屏障与高墙。
不过就算如此,到了这样的场合这样的人潮里,唯数不多能够和司徒夜深相隔那么近如此肆意妄为的人也就只有芬特尔里,而在这样满是喧闹的人群之中,芬特尔里最先会选择寻找靠近的其实也是司徒夜深。
两人其实都在心底会为他们之间这样微妙的关系觉得别扭,可是又心照不宣的从来不会诉说出口,两人在满是陌生的人群之中如最好的兄弟那般相靠,好像这样就可以帮他们融入人潮。
干杯饮尽杯中的酒水后两人就那么相靠站着沉默,一同安静的眺望着还在各自享受着晚宴欢愉的来往人群,不知道两人之间这样的沉默过了多久,一直倚靠在夜深后背的芬特尔里忽然直起了身子,放下了搭在夜深肩头的那只手臂下移到其后背上,接着他拍了拍夜深的背,带着酒气轻声开口道:
“我知道你在等谁。”他说着,目光落向人群远处的舞池,“不就是在等雨曦嘛,既然来这样的晚宴,不去请你的女孩跳一支舞吗?”
芬特尔里那么说着伸手指向了人群中的一个方向,夜深微微一怔,目光顺着他的手指落到了远处又一次出现在人群里的女孩身上。
夜深看着雨曦站在远处和另外一个穿得文质彬彬的同龄男孩谈笑,他看着那样的一幕沉默了片刻,随后眯了眯眼睛,轻声开口对芬特尔里说:
“不了。”
“虽然有点可惜,但是今晚和她一起跳舞的不会是我。”
芬特尔里听他这么一说反而愣了愣,转头看向司徒夜深的眼神满是不解和狐疑。
因为他从夜深这句话的语气里,听出来的不是和以往一样淡漠不感兴趣的拒绝,而是带着几分不太甘心的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