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岁完成了整个事件的讲述,同时,彻底将虎啸堂推到了舆论的对立面。
纵然,王恒在整件事情中也有过错,他的过错就是没有按照协议还钱,从客观上造成了违约,但是,李守岁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说,反而一直在强调虎啸堂没有按照律法规定加收罚息,这就尽可能掩饰了王恒唯一的过错。
这时候,县衙外的众人,声音几乎都往一边倒,几乎都是声讨虎啸堂的声音,这也说明,李守岁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公众的声音是站在自己这一边。
当然,这件事其实也很容易,毕竟,虎哥做的事情,确实触碰到了公众的底线,之所以之前没有发酵,主要是没有人说出事情的经过。
在司寇让李守岁说明事件经过的时候,虎啸堂就注定百口莫辩,毕竟李守岁说的都是事实,经得住县衙的审查,反倒是虎啸堂,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他们不敢让县衙仔细查,毕竟,这样的团体,经不住查,一查准出事。
“可是,王恒最终还是杀了人啊。”虎啸堂那边抽着烟卷的男子叹了一口气,这些事实,他们清楚,也知道辨别不了,因为这些事本来就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事。
是啊,不管李守岁怎么说,这王恒始终还是杀了人的,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杀人就是杀人,青州律法对于杀人这种事情,一般都归为重罪。
况且,通过李守岁的讲述,他们这一边并没有否认杀人这个事实,所以,不论群众再如何同情王恒,在律法上,这一块卡的死死的。
听到这儿,年轻的司寇脸上突然扬起了一丝微笑,他突然知道了李守岁接下来要说什么,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果然,李守岁并没有慌张,毕竟杀人这个既定事实,就算他不说也掩盖不了,还不如大大方方说出来。
李守岁看了一眼周围的群众,又看了一眼站在对面的虎啸堂诸位,最后,目光锁定到县衙上的诸位大人身上。
最后,李守岁缓缓开口道:“不知道诸位大人是否听说过正当防卫。”
听到这里,司寇嘴角越来越上扬,果然,他猜对了,现在整个案件只能通过这一个东西来逃脱杀人的罪名。
正当防卫,县官老爷皱着眉,他听过这个东西,不过,要想认定这正当防卫,是一个极其困难的事。
正当防卫,周围的群众听到李守岁的话,都是一愣,他们不清楚这个词汇,倒不是这个词汇很难理解,主要是很少听过,甚至从来没听过。
台下有些其他懂得青州律法的人倒是知道这个,不过,纷纷摇摇头,小声喃喃道:“拿这个说事,这王恒的杀人罪名如何能够洗掉。”
“诸位,正当防卫是什么,就是当其他人对你实施在律法上侵犯你利益的事情,你不超过限度的反抗,就可以认定你是正当防卫。”李守岁转身,对着周围还有些疑惑的人群,来口说道。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司寇看着李守岁,嘴角带着微笑,开口说道。
李守岁愣了一下,随后看着年轻司寇,点点头,说道:“我当然知道。”
“正当防卫。”听到李守岁的说辞,虎啸堂这边抽着烟卷的男子突然扬起一丝微笑,原来是准备拿这个说事,那不就纯纯找死吗?
“根据你的描述,虎哥当时只是要对王恒的母亲实施侵害,那关王恒什么事,他有什么资格实施正当防卫。”虎啸堂抽着烟卷的男人,拿下口中的烟,吐了一口气,开口道。
“谁说正当防卫一定是要对本人实施侵害了?”李守岁盯着那男人,反问道。
那男人语气一滞,他倒是没有想到会被李守岁反问,不过按照正常的思维,都应该这样理解吧。
“这个在律法上倒是没有明确规定,只说了遭受侵害的时候,没有说针对谁。”这时候司寇开口说话,解释道。
听到司寇的解释,虎啸堂的人沉默下来,司寇说的话还能有假吗?
但是,正当防卫的难点并不在这个地方,之所以这个条款难以认定,主要还是在不超过限度这个东西上,司寇倒想要看看李守岁怎么说。
“整件事情相必刚才的诸位都已经清楚了,对于我刚才说的事实,虎啸堂这边还有什么疑问或者反对的地方吗?”李守岁开口说道。
虎啸堂这边顿时沉默下来,他们知道李守岁说的事情,虽然有些细微的出入,但是大差不差,也没有什么需要反驳的地方。
“既然没有需要反驳的地方,那我们就开始接下来的讨论。”李守岁点点头,继续说道。
众人顿时竖起耳朵,准备听李守岁掰扯,他们以前很少接触这一方面的东西,甚至连正当防卫的概念都是刚才才有了一个模糊的印象的。
“首先,我们来分析一下,虎哥所有的行为。”李守岁继续说道,按照思路,有条理的开口说道。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扯。”抽着烟卷的男子,从今天一开始坐到这里的时候,心里就有一些不舒服,他们本就是偏向于社会团体的,能够老老实实坐在县衙之上,已经很难得了,现在心里都窝着一团火呢。
李守岁扫了一眼虎啸堂的诸位,到没有打乱自己的思路,直接有条有理的分析起来“虎哥在这个事件里面,存在几个行为,一是借款的行为,二是确定借款利率和罚息利率的行为,三是暴力催收的行为,四是侮辱王恒母亲的行为。”
众人跟着李守岁的思路,逐渐也有了自己的分析,他们惊讶的发现,在整个事件中,虎哥或者说虎啸堂竟然没有一件事是合规或者说合青州律法的。
“相必我说的这些事情,诸位心里都有一个判断对吧,那么我倒要问问虎啸堂的诸位,你们是有什么资格来这里对簿公堂的。”李守岁看着虎啸堂的众人,冷冷地开口说道。
虎啸堂的众人顿时被李守岁问住了,不过,为首的人皱着眉,沉声开口道:“你说的这些行为,自有县衙来定论,总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们今天坐在这里,可不是来听你审判我们虎啸堂的。”
顿时,众人被拉了回来,确实,他们跟着李守岁的思路,这场审判,竟然逐渐有向审判虎啸堂的方向发展,已经有些偏离这场审判的核心。
“我说的一切,都跟这场审判有关。”李守岁没有松口,盯着虎啸堂的众人,开口说道。
“姑且不论,你说的这些,是不是违了青州的律法,就算你说的是事实,但是,你说的这几个行为,哪一个值得虎哥用命偿还。”虎啸堂这边的男人,重新叼起烟卷,冷冷地开口说道。
是啊,周围的群众顿时有些被拉了回来,这些行为,在律法上撑死了也就是关在牢狱里坐上几年,完全不足以让虎哥致死。
要知道,要形成正当防卫,必须是在不超过必要限度的情况下,虎哥的行为虽然可恶,甚至在道德上丧失人性,但是,远远不至于死亡吧。
李守岁皱着眉,看了一眼四周的反应,这个问题终于还是来了,之前他刻意强调虎哥的罪行,就是想在他们问出这个限度的时候,给虎哥定罪,但是目前看来,自己是回避不了这个问题。
那年轻司寇,看着李守岁,皱着眉,他猜到了李守岁的思路,但是,说实话,他有些失望,因为他知道,要想用这个来脱罪,肯定是不可能回避这个问题的,李守岁的方向一开始有些偏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