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长江隔绝两岸,远处天际依稀三两只黄鹤振翅南飞。这壮阔长江也是南宋朝廷此时最大的心理依仗。此时对岸瓜州渡口聚集近三十万金军,金主完颜亮御营正驻扎在瓜洲镇龟山寺。
绍兴三十一年九月,(公元1161年)赵构已做了三十多年皇帝,军情传入临安府,举朝震颤。
赵构他尽显皇帝本色,立刻颁布了道手谕一一大事去矣,欲散百官,浮海避敌”。然而此时手下中兴四将全已凋残,大宋军队已经被自己和秦桧拆得支离破碎。
南宋此时的长江防线危殆,时年三十五岁的皇子(建王)赵眘主动上书,请求亲自作前锋抗击金人。
虽明知这条长江淮河防线如同纸糊一般,而且淮西守臣曾经韩世忠的大将王权畏惧金兵弃地而逃跑得的消息也传来宫中,但这位皇子心中从来便是坚定的主战收复故土的想法,并不畏惧金人兵势。
但是作为浸淫帝王权术多年的赵构,对这过继皇子领兵出外极其忌讳的,当众呵斥赵构意欲何为!便敕令皇子建王赵眘归府反思,不日并随驾前去往庆元府以避金人,同时令御营宿卫使杨存中前往京口前线抵御金军。
临安城,大宋的建王府,赵眘自从匆匆离开皇宫而归,便惊惧难安,本本分分熬了这么多年的皇子,面对死去的奸相秦桧的打压刁难,都会曲意奉承。今日金兵压境,一时意愤,触怒了赵构敏感脆弱的龙鳞。
建王府的深墙后院中,错金螭兽的香炉屡屡微烟升起。
府内此时灯火通明,玉刻湖光山色屏风后,卧在床榻上的男子正是建王殿下赵眘。
王府直讲使国子博士史浩正面色凝重看着卧在床上的皇子,轻声询问事发经过,而后一旁侍从恭谨回应,原来这位皇子因上书领兵做前锋抗敌,被皇帝赵构以唐肃宗灵武之事训斥,严厉质问赵眘是否拥兵逼宫。
回府后茶饭不思,惊惧之下猝然晕厥倒在后堂中,王府一时上下慌乱,急请御医号脉后,谓之心疾,药石为辅,便只能束手无策等着。
上下皆惶惶不安,府内灯火通明彻夜。天色大亮之时,这位建王殿下如同触电般从床上腾起而坐,
惊得侍奉左右婢女齐齐伏地而跪。自己榻边环绕两位容貌端庄秀丽女子被自己骤然醒来惊得脸蛋白中泛红,侍女口中唤得谢娘子先从惊愕中反应过来,急忙唤御医过来号脉。
另一位夏娘子方才恢复心绪,接过自己身后丫鬟递过来的锦帕给赵玮擦拭汗水。
这时御医回禀确无大碍后,两位娘子才面色才稍缓。谢娘子此时细声说,“大王,您昏睡这一夜官家派了依次八个黄门来探问,还传口谕,让大王不必太过惊忧,切勿伤了心神金兵还聚集在瓜州渡,国朝一切牵系着大王您身上。王府直讲史浩先生正在堂中等候大王。”
众人目光齐齐汇聚在赵眘的身上,他内心怒骂这不是扯淡吗?我是被拉到横店拍戏吗?还有什么金兵?!
中专毕业的他所有的关于宋朝历史知识恐怕就是看的精忠岳飞电视剧和岳飞传。必须得找到岳飞,不行就算找到韩世忠也好。
想清楚这点,稳住心神后,故作镇定吩咐“我没事,都出去候着,我即刻就出去”两位夫人看着夫君恢复常态,便带着众人依次退出。
一刻钟后,王府大堂中,赵眘正着圆领罗衫长袍端坐于梨木镌花椅上,一遍又一遍用还算顺口的中原话询问着王府教授兼直讲史浩。确定了自己身处南宋的临安府,现在的官家就是岳飞传中臭名昭著的完颜构!
确认自己穿越成了大宋皇子赵眘后,脑海急速检索记忆中历史,得知情况还不算太糟糕,至少不是五国城里圈养着的那位渊圣。
“夺舍“建王身体的这位是来自21世纪的汽车维修工赵磊,单亲家庭长大。
母亲在他没记事的时就抛弃了父子俩,父亲因母亲出走之事也对他不甚搭理,十天半月都见不着人,穷人孩子早当家,人间冷暖也遍尝过。中专毕业就进了汽修厂学徒,也是想尽快学成手艺,加班把师傅留的活给干了,正在烤漆房喷漆时,车电瓶高温突然起火,一时慌乱面罩脱落,在密闭的空间吸入大量浓烟后便意识模糊,魂穿至赵眘这具身体。
正在回想昏迷前发生的细节,一旁史浩教授清了声嗓子对着堂中看似发呆的建王殿下拱手说道“殿下,老臣已给官家上书,不日便随前往建康巡视诸军,殿下此时不必太过忧虑,官家念三十多年父子之情也不会因此事对大王有所猜疑,还望大王保重身体!。”
赵眘听完头皮发麻,赵构都这把年纪了,岳飞骸骨恐早被狱卒隗顺偷偷葬在九曲丛祠旁,韩世忠印象中是善终,也不确定还活着没。
便开口“史先生,此时朝中决定派哪位将军抗敌,是否有军情回?”
史浩听后正色拱手“回禀殿下,中书舍人虞允文采石矶大败金军,烧毁金人渡江大小船只,现金主完颜亮被迫屯兵瓜州渡,官家诏杨存中任御营宿卫使,令杨存中前往京口,作为守江之计。另金军万户高景山以重兵南下争夺瓜洲渡,与刘锜部相遇于皂角林,击杀万户高景山,金军死伤三千余人,官家金牌诏令刘锜退回江南镇江,专守长江防线。刘汜率部扼守瓜州渡口,命部将李横率八千人固守扬州城。”
赵眘听得奏报,甚为振奋,刘錡他还是记得的,斩杀金军万户这事应属实。杨存中只能算半个将,毕竟岳飞之死他也沾上边了不管怎样,虞允文有些印象,是个文官但总归打了胜仗,寻得二将总归有了底气。顺势说道“本王已无大碍,有劳史先生挂怀。不日便会随父皇前往庆元府。”
史浩将信将疑盯着眼前这位相处多年的皇子,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更是存了将来扶持登上帝位的打算。官家也有过念头立为皇储,这种关头更是要慎之又慎。
捻须细想,仁宗时宫中闹过狸猫换太子轶闻,事情本身是无稽之谈,但究其根源也是仁宗无后,导致各方蠢蠢欲动。
可眼前这位,何谈起狸猫来换呢。但是朝夕相处多年,对方神态言谈,对自己的疏离又陌生回应,这位国子博士只能归咎于伤了心神,还未恢复。
想到这里不禁老泪纵横对着堂中拱手说道“殿下定要保重身体,大宋中兴之业还要依赖殿下,如今官家也未对殿下请命带兵之事有过深究,万事都有老臣为殿下遮蔽”说完竟伏首下拜。
这一幕,将刚稳住心神的赵眘惊诧不已。“好家伙,这演技在横店一天最少三百。且不管是真是假,是奸是忠,以后再慢慢瞧,说岳传可不是白看的”不容多想,赶忙下台扶起这位头鬓些许斑白的老先生,“先生无须如此,快快请起。孤已然无事,且放宽心。”
既然做戏便做全套就是,稳住了这位老先生后,打发走这位看起来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后,赵眘依然不相信自己穿越了,肯定是被拉到什么真人秀的节目。
便独自一人跑到王府中的书房之中,到处找藏着的摄像机,一通胡乱翻阅,鸡飞狗跳之下,王府众人又以为这位王爷是不是犯了癔症。
只听到不断传出得"你们这是违法的!我要报警,赶紧出来吧!"沉寂了一下,又是一阵桌椅书架推倒之声,
"我看到你们了!快出来,你们这是侵犯人权,至少把演出费给我结下,等等,盒饭怎么还没送上来啊!?至少给我加个鸡腿啊。”
而此时书房外匆匆赶来的谢娘子正率众亲随,横眉冷对,严厉驱散围观的侍从婢女,"谁若将此间事情传出,先打一通板子,发配琼州永生不能归江南,家中族人皆为贱籍为奴。可曾听清!”
众人皆不敢再作停留,跪地行礼后哄然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