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小姑娘慢慢起身,晃晃的踱向了李克几。
此刻的李克几反倒感觉有些局促不安,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跟一个女孩共处一室。
“可还记得我?”
李克几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是怔怔的看着这个颇有些霸气的大眼女孩,努力在脑海中搜索是否在何处见过她。
“十年前,上元节,你救过一个小女孩,当时她是怎么说的,如今可有印象?”
十年前,上元节。
李克几素来不喜欢这样热闹的地方,可手下几个小厮颇有些跃跃欲试。
想着这些人跟在自己身边,本就是年轻人爱动的性子,平时日子清冷也就罢了,过节了也就由着他们去折腾吧。
于是主仆几人收拾停当出门赏灯去了。
果不其然,几个小厮看着热闹,在人群中钻来钻去,早把李克几丢在了身后了。
李克几也就由着他们去,自己一个人随着人流随意的走着。
突然有个梳着朝天辫的小姑娘站在路边大声啼哭,可是身旁却并无家人陪伴。
过往的行人自动分流,均对小姑娘不闻不问。只有李克几傻傻的站在了小姑娘的身旁。
李克几满腹韬略,文章也是师从于当代大儒,可唯一欠缺的就是不知如何与人交往。
看着眼前这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孩,克己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哭的起劲的小女孩见李克几长相斯文,便用手拉了拉他的衣襟,咧着嘴说:“我找不着父亲母亲了。”
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李克几只好蹲下身来,一面抹着小人儿脸上的泪痕,一面柔声说道:“不哭不哭,大哥哥带你去找如何?”
小人儿扑闪着大眼睛,定定的看着李克几,轻轻说了声:“好。”
李克几牵着小姑娘的小手,按照小姑娘的描述,七拐八拐的,一路打听着,终于在午夜时分将小姑娘送回了府上。
末了,小人儿问他:“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克几。”
“好,我记下了。十年之后,我去找你,到时嫁了你便是。”
李克几一怔。
“小妹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见你就心生欢喜,总之,十年后我是要去找你的。”
十年后我是要去找你的。
望着眼前的大眼姑娘,李克几不禁想起来十年前的那一天。
是了,那一天那个小人也用这样的眼神定定的看着自己,怪不得总觉得好像似曾相识。
“还记得我当初说过的话么?”
李克几怎能不记得,这么些年父皇也给他指了几门亲事,都给他一一回绝了。
此刻想来,难道也是为了这十年之约?
想想便觉得有些荒唐。
“姑娘当时年幼,未必知道当时说话的意思。况且十年之期,变数太多。”
“我不管,我只知道你未婚,我未嫁,那便是了。其他的,与我何干?”
“我还不知道姑娘姓甚名谁?”
“我姓金,名唤大璐。你可以叫我璐璐,或者跟他们一样叫我大璐姐。你要敢唤我全名,你就死定了。”
碰巧赵无拥见帐内半天没有动静,便借口奉茶,想要进来探寻个究竟,猛然间听见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叫个什么金大璐,不禁笑出声来。
大眼姑娘又急又气,照着李克几膝盖就踢了一脚。
“都怪你。非要问我的名字,此刻让人听了去。”
赵无拥傻了。
公子领兵作战,敌人畏之如虎,就是自己这些手下平时见了也是不敢有半分不恭,如今竟被一个小姑娘踢了一脚,成何体统?
见公子并无不悦反倒嘴角隐隐有些笑意,便放下心来,溜了出去。
大眼姑娘不依不饶,嘴里嘟囔着
“你看你,都要笑出声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是我爹的口头禅。”
“好一个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幸亏你叫大璐,要是一边,配上你的姓氏,还以为你是个镶金边得夜壶。”
说罢朗声笑了起来。
听到李克几取笑她,大璐不禁有些恼怒。
可是抬头对上李克几如沐春风的笑容大璐却如遭电击,心中小鹿乱撞,怒气片刻间化为乌有。
李克几不知对方为何突然如此忸怩,只道是自己的嘲笑让对方不好意思,也不再调笑,瞬间恢复了本来面目。
“这里是军营,姑娘在此多有不便,明日我差人护送姑娘回去便是。”
大璐见状,也不搭话。
自顾自的说道:“寻常人也就算了,我可是跟你有十年之约的,你敢说你不婚不娶不是为了等我长大?”
牛!可担当一个姐字!
李克几现在头一个有两个大。
十年前小孩子的一句戏言,况且自己也并没有答应什么,怎么凭空就来了一个十年之约?还言之凿凿自己不婚不娶就是为了等他。
不过大璐却不管这些,从此金大璐以李克几未过门媳妇的身份死皮赖脸的住了下来。
见惯了李克几严苛一面的军士,很快就被金大璐乐观开朗的性格折服,纷纷尊称一声大璐姐。
按大璐的说法就是,名字只是个代号,那声尊称才代表自己的江湖地位。
既然乌桓已经退兵,李克几还是应该回京复命,并且越快越好。
这大璐姐能说会道,长此以往,整个军营怕是都知道金大璐是他未过门的媳妇了,这要是传将出去,恐怕又会被人参一本。
交代完军事部署,李克几领着几个军士和大璐姐回京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