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四年十月,杨复重新出山,接替张云生出任太学馆馆长一职。这让欣朝朝野有了一个共同的认识,外戚开始掌权。自此,在许多政务上,李泽宇不再只听从丞相陈子昂的建议,杨复的提议越来越受到李泽宇的重视。
这让陈子昂心中有些担忧,当初张云生的预言很快就得到了应验。
不过令陈子昂感到欣慰的是,在一些重大问题上,李泽宇还是能善于倾听陈子昂的建议。
可是在天佑四年十一月发生的一件事,第一次让李泽宇与陈子昂之间发生了嫌隙。
杨复有一子一女,女儿杨氏被李泽宇选入宫中封为宁妃,儿子杨轶不务正业,整日游手好闲,在西京的名声并不好,仗着自己皇亲国戚的身份为非作歹。
一日杨轶上街,见一民间女子生的标致,便想据为己有,遭到拒绝后,杨轶纵容家奴对该女子及父母进行了殴打。年迈的老夫妇被当街痛殴丧命。
此事在西京引起了巨大的轰动,该女子一纸诉状告到京兆尹处。京兆尹石祥为官清廉素有贤名,便将杨轶逮捕下狱。
经过审理,杨轶不但不承认自己犯下的罪行,反倒气焰嚣张,当庭侮辱石祥,可是杨轶当街伤人性命,人证物证俱在,于是被石祥依法判为斩刑。
名单上报到李泽宇处却被李泽宇扣下不批。原来杨复找到宁妃向皇上说情,希望能从轻发落。
陈子昂见状屡次上书李泽宇,请求李泽宇能按照欣朝的法律办事,将杨轶问斩。
这却引起了李泽宇的不满。
“朕的岳父只有一子,对他期望甚高。还曾设想有朝一日能继承杨氏宗族的家业。如今却要将他绳之以法。杨复岂不绝后?”
“陛下,杨轶纵容家奴当街打死两名老者,在京兆尹的大堂上还公然叫嚣自己是皇亲国戚,如果不严惩,恐对陛下声誉有损。”
李泽宇却执意不准,于是事情便僵持不下。
由于迟迟得不到答复,该民女以为伸冤无望,便一头撞死在京兆尹衙门口的石狮子上。
此事在民间民愤极大,甚至惊动了太后。
“皇儿,哀家听说杨复的儿子当街伤人性命,证据确凿,你却迟迟不批,可有此事?”
“母后,确有其事。朕的想法是留杨轶一条性命,毕竟杨复只有一子,如果判杨轶斩刑,杨家恐将绝后。”
“皇儿,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今杨轶当街行凶,证据确凿,皇儿还是秉公办理的比较好,以免怨声载道,影响皇家的声誉。”
李泽宇不敢忤逆太后,只得判杨轶斩刑。
这件事让李泽宇心生不满。太后久居深宫,朝廷上的事她如何得知?因此李泽宇怀疑有人暗中报信,向他施加压力,而这个人,李泽宇怀疑是陈子昂。
因此李泽宇对陈子昂心中有些不满。
这件事表面上是因为李泽宇有心袒护杨轶,实际上也可看成皇权与相权之争。
在李泽宇的心里,自己是皇上,想赦免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可是陈子昂秉公执法,一切按法度办,这自然与李泽宇的想法产生了矛盾。
再加上杨复痛失爱子,对陈子昂怀恨在心,不停的在宁妃面前哭诉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其用意也是想通过宁妃来表达自己对陈子昂的不满。
自此,一直以来关系融洽的君臣二人关系出现了裂缝。
陈子昂对此心知肚明,丞相与皇帝关系失和,受影响的只能是欣朝的朝政。但是没有办法,陈子昂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在他的心中,先帝李克几的地位尊崇无比,无论如何,只要自己有一口气在,便一定要替先帝守住欣朝,哪怕自己有一天身首异处,也在所不惜。
好在李泽宇知道陈子昂一直心系社稷,对事不对人便也没有过多为难陈子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