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浑浑噩噩的回到了自己的寝室,尹灵儿最后的那句话,充满了对他的失望与冷漠。方清知道,那一刻自己在尹灵儿的眼中是一个毫无担当的人。尹灵儿之所以被挟持,完全就是因为他,而他却在最后一刻为张耀求了情,理由是担心张耀他们家的报复。
“方欲,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挺可笑的。”打开一瓶矿泉水,方清倚靠在床上,看着宿舍楼窗外那灰白色的画面。前面的锅炉房将这里的采光堵得死死的,即便是在夏季的时候,这里也看不到丝毫的阳光。毕竟,仓库本来就不需要什么阳光。
仓库里的物品都是一些陈旧的,看起来毫无用途又不好随意丢弃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说,暴露在阳光下面对于学校来说始终是不太体面的,所以只好把他们这样一天又一天的藏起来。
“你是说哪个方面?”对于方清越来越喜欢和自己分享他的想法,并向自己争取建议,方欲感到十分高兴。他一个人沉寂在方清的身体里的时候,没有时间和光,更没有社交与娱乐,简直比坐牢还要难受。“如果你说的是你的懦弱,那并不可笑,毕竟你从小就是这个样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懦弱不是过错,过错的是施暴者。”
“如果你问的是今天你和尹灵儿发生的事情,不好意思,我就留意了前半段,后半段的时候我有点困就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你在这里喝着矿泉水了。呵呵,你还真是有意思,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喝酒么?喝哪门子矿泉水。”
方欲难得的比较正常的和方清聊起了天,比起两个灵魂第一次接触时的那种剑拔弩张,此时两个人相处的方式倒是有了一丝朋友的味道。方清放下了手中的矿泉水,仰头躺倒在了宿舍的床铺上,向方欲说道:“就算懦弱不是过错,但是有些时候我真的很狠我的懦弱,我会不由自主的惧怕,感到恐惧。我怕老妈失望的表情,我也怕我着廉价的人生被人随随便便的撕碎。”
“方欲,我好像喜欢上尹灵儿了...虽然这样说,好像有一些渣男的意思。但是你知道,我是因为那200万块钱,所以不得已和楚天启签了那份协议,虽然我现在是楚芸的未婚夫,但是我对她根本就不了解,也没办法了解,我和她没有哪方面的感情基础,但是我又失去了恋爱的权利...可我,真的好像是喜欢上了尹灵儿...”
方清的脑海里回忆起了第一次见到尹灵儿时的样子,那时候他像是狗一样想要从那个破开的围挡缝隙里面钻出去,却又被张耀带人拉了回去。就在他感到万念俱灰的时候,那个有着一双明丽的眼睛的女孩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然后他感觉的整个人生都改变了。
“因为她一次又一次的帮了你?”方欲笑了笑,说道:“这个故事一般都是发生在童话里的王子和公主身上的,看样子你应该不是王子,可是你是公主吗?从我的感触上,我要和你提个醒,尹灵儿应该并不喜欢你,甚至可以说,她对你有点厌恶...”
“我这样直白的说,不会打击到你吧。反正这么多年你已经被打击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对了方清,你别忘了上次答应过我的事情,周末的晚上归我,我要去见楚芸,既然你不喜欢她,那应该不介意我追她吧,那女孩挺有意思的...喂...方清?”方欲连着喊了两声方清的名字,随后郁闷的说道:“居然在这个时候睡着了,我不管啊,反正我已经和你说过了,我要追楚芸。”
抱怨了两句后,方欲见方清真的已经睡着了,于是不再言语,再一次的进入到了沉寂状态。
与此同时,江北市有名的富人区春江华锦的一栋别墅里,一个中年男人正在一脸阴沉的听着手下人在一旁进行着汇报。一旁的真皮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华丽的中年美妇,拿着一方手帕不断的擦拭着眼角上的眼泪。
“张总,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那个叫尹灵儿的女生下了死手,才把少爷踢成了这个样子。少爷受伤后我们立刻就联系了救护车,把少爷送到了医院,不过医生说...少爷那里受到的伤害市无法恢复性的创伤,恐怕...”
中年男人摆了摆手,示意那手下不用再继续往下说了,中年美妇听到这里,嘴里发出了杀猪一样的哭喊声:“张天阳!你看看你怎么保护咱们儿子的,现在儿子伤成了这个样子,他这一辈子可就全都毁了!你给我想办法!找!把那个死丫头给我找出来,我儿子受到的伤害,我要让她千倍!万倍的偿还回来!”
这两个人正是之前被尹灵儿一脚踢成了太监的张耀的父母,男的叫张天阳,女的叫柳梅。
“喊什么喊,还嫌不够丢人吗?儿子能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还不是你给惯出来的!”张天阳被柳梅那鬼哭狼嚎的声音给叫的心烦,冲着柳梅吼了一句。柳梅见张天阳上来了火气,顿时吓得不敢再大声言语,旋即抽抽搭搭的说道:“难道你要就这么算了...我们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算了?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有人把我张天阳绝了后,我张天阳要是就这么算了,那以后还不就成了整个江北市的笑话?吴俊,你去矿上叫上几个兄弟,下午和我去江北大学一趟,我就不信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多能打,等逮到了她,我非得要让她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张天阳的脸上露出了一道残忍的表情。张天阳在江北市是属于白手起家的传奇人物,不过他的发家历史却并不是那么的光彩。早些年的张天阳是靠着扒煤矿发的家,江北市所在的江北省在过去是华国的煤炭产出大省,整个华国几乎有五分之一的煤炭是从江北开采出来的,这也就为一些衍生产业的诞生提供了生长土壤。
所谓的扒煤矿是江北过去的一个黑话。说白了就是叫上一群人拦截住从村道或者乡道上路过的运输煤炭的大车,用特制的工具从车上往下偷煤。在江北但凡是做运输生意的大车司机都是以超载两倍的方式从中获取巨额的运输费用,即便是遇到这种扒煤矿的人也不敢找警察解决,毕竟比起被扒下去的那一些,这一车煤炭要是被查了超载那损失就会更大。
同样是做扒煤矿,张天阳并不像村里人那样就赚个眼前的买卖。张天阳这个人头脑灵活,在扒了几次煤矿后,他把赚来的钱分给了跟着他干的一群兄弟,然后给他们定了一个规矩。就是如果这一车在他们村子里被扒过一次,那绝对不能让别人再扒第二次。靠着这个规矩,张天阳不仅博得了那些大车司机的好感,还逐渐垄断了当地的扒煤行业,并且纠结起了一伙300多人的小团伙,号称护路队,影响力也逐渐延伸到了周边区县。
不过张天阳并没有被取得的这点利益给困住了双脚,他甚至自己干的这个行当不是什么正经行当,所以在积累下来一定资金后,张天阳果断的把护路队这一块的生意打包卖给了别人,自己则是投资了几个煤炭矿并且还投资了几处楼盘,创立了天阳集团。不到20年的时间,张天阳就积累下来了上千亿的财富,并成为了江北黑白两道都能说得上话的重量级人物。
张天阳所说的矿上的兄弟,都是早些年跟着他出生入死过的亲信打手,这些打手每一个都是舔着刀尖儿过营生的主,可以说是张天阳最依仗的武力。就是靠着这些人,张天阳才在江北的黑道上站稳了脚。
“好,那我现在就去矿上调人。不过...”吴俊听到张天阳要他从矿上抽调人手,知道这是张天阳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只是在想起尹灵儿的气场以及她那自信的表情后,吴俊心里面总是觉得有些不安。
“不过什么?有什么话就说,说完了就赶紧去调人。”张天阳见吴俊一副犹犹豫豫的神色,不由得眉头一皱。吴俊也是跟着张天阳很多年的打手,这次遇到尹灵儿,站着走回来的那四个打手里面最能打的就是他。张天阳还是第一次见自己的这位得力干将表现出这样纠结的神色。
“张总,我是想说我们要不要调查一下那个女孩子家的背景。当时那个叫方清的学生还提醒过她不要下死手说咱们张家是江北著名的民营企业。我当时离着那个女孩子挺近,我见她脸上的表情非常的平静,就像是完全不在乎咱们找她算账一样,所以...我觉得这个女孩的出身可能不简单。”
“不简单?有什么不简单的,在这江北市还没有谁能够在我面前称得上不简单的,我告诉你吴俊,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了,不要越混越回去,不论他是谁,在我张天阳面前是只虎他的伏着,是条龙他得盘着。还有你告诉江北大学的那个校长,事先给他提个醒,我儿子在他那上学我给了他学校两千万给了他一千万,现在我儿子出事了,你让他把那个方清,还有那个尹灵儿,他们的家里有什么人都交代一下,他们特么的都得死!”
张天阳冷着脸盯着茶几,手指伴随着说话的声音来回的在茶几上面敲击着。吴俊见张天阳已经把话说死,于是不再说什么,鞠了一个躬后便离开了别墅,直接去了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