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从地上弯腰捡拾起了张瑶的那把短刀，一边用食指轻轻的擦拭着上面的刀面，一边向张耀说道：“如果我要用这把刀，把你的肉一点一点的片下来，你说你会不会喊疼？”
令人毛骨悚然的话从眼前这个原本一脸怯弱的男人嘴里说出来，让几人都感到了极大的不适应，尤其是一直都看不起方清的尹灵儿，她的眼睛里闪过一阵迷茫的神色，在这一刻她真的有点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是谁了。
张耀面露不甘的想要再搏一次，虽然眼前的方清让他感到了一丝忌惮，但是他不相信，一直都被自己踩在脚下的方清会真的有爬起来的那一天。看着方清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张耀怪叫了一声，直接用自己那锋利的爪子当做了武器对方清发起了进攻。
方清看着扑过来的张耀，面露不屑。他侧着身子躲了过去，随后用左手将张瑶保护在身后，右手看似无力的向张耀划出了一刀。金属相击的声音在空间里响起，张耀那双指甲竟然犹如钢铁一般坚硬。不过虽然张耀抵挡住了方清的第一刀，但是在他还没有高兴起来的时候，方清手腕一低那原本被张耀挡开的刀却贴着张耀的皮肤划了下去。
暗红色的血液从狭长的伤口里面渗透出来又很快愈合，方清的眼睛里微微露出一丝诧异，没想到鬼化后的张耀竟然拥有这么强大的伤口愈合能力。
不过再强的愈合能力也绝对不可能抵挡住密集的伤口，方清在意识到这一点后手上一颤，不过三秒钟的时间里连着向张耀划出了四十多刀。
快速的出刀动作之下，那把本来就是普通材质的短刀发出了一声崩断声，半截刀刃飞落到了另一旁站立着的二十多个壮汉那里，嘭的一声在一个壮汉的身上炸开了一团血雾，随后那个壮汉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死的不能再死了。
“仅仅是一个飞出来的刀片就干掉了一个怪人，方清魔化之后的身体强度已经远远超过了鬼帅，看来张耀今天无路可逃了。”冯悠然看着那壮汉整个前胸都炸裂了开来，活脱脱就像是被达姆弹打过一样，就明白方清刚刚应该是在那片碎刀片上动了手脚，附着上了自己的能量。
此时在冯悠然的内心里面有着一个念头在不断的浮出而又被压制下去。
无论是方清的魔化也好，还是张耀的鬼化也好，在正道看来都是走向了邪门歪道的路子，不为天地所容。但是方清之所以会魔化，却又是为了救人，正邪之间，冯悠然已经很难划定方清到底属于哪一边了。出于私人感情，他并不希望自己和方清站在对立面。
但是从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上，他又无法无视掉方清的魔化。
“悠然，你在想什么？”尹灵儿察觉到了冯悠然的异样，于是开口向他问到：“你是不是担心方清魔化之后会变成一个嗜血嗜杀的怪物？”
“没有，我只是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方清或许比张耀更可怕。”冯悠然摇了摇头，说道：“可我又发现我如果真的面对上了现在的方清的话，我没办法给他定义成一个坏人。”
“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呢？”尹灵儿虽然不喜欢方清，但是他对方清的性格还是十分了解的：“方清这种人不可能成为坏人的，因为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好人。好人如果好的太过彻底，其实也会让人反感。但是同时所有人又很愿意自己周边的人都是十足的好人，因为这会为他们带来安全感。”
“侠以武犯禁。其实武道有什么错呢？错的是武道的力量失去控制罢了。”
尹灵儿所说的话其实冯悠然心里面都明白，不顾这话经由尹灵儿的口再说出一遍，意义上和他自己告诉自己的一遍显然好似不一样的。冯悠然点了点头，说道：“你的话，我赞同。”
方清对两个人关于自己的交流毫不知情。此时的他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王一样，将脚踩在张耀的后背上，俯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张耀。刚刚那几十刀的攻击下，张耀整个人的身上到处都是伤口。为了阻止这些伤口的愈合，方清还在攻击的时候将自己身上的魔气引导进了伤口种，腐蚀着伤口周边的鬼气。
张耀的双手支撑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的身下，从他身上流淌出来的暗红色血液已经汇集成了一片，血水种倒映着它那狼狈的影子。方清将手里的只剩下一半的短刀交给张瑶，对她说道：“你如果想要杀了他，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顺着他的脖子割下去，他就人头落地了。”
“我要杀了他！给我们张家全家上下报仇！”听到方清那宛如来自地狱里的言语，张瑶没有丝毫的犹豫，她抓过了方清递过来的短刀就要向张耀的脖子上划去。不过就在这时，冯悠然连忙冲了过来，开口说道：“等一下，我们还没有问出主魅鬼王的下落，先留他一个活口。”
“他必须死！”张瑶才不管什么主魅鬼王的下落，此时屈辱与仇恨同时夹杂在她的心里，止不住的愤怒冲刷掉了她仅有的理智。不顾冯悠然的劝阻，张瑶的刀刃已经刺进了张耀的肉里。被方清控制住的张耀，丝毫动弹不得身体，感受着脖子上传来的疼痛，他发出了杀猪一样的叫声。
冯悠然再也顾不上其他，直接从张瑶的手里抢过了那半把短刀，开口冲张瑶说道：“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张耀绝对跑不了，但是他现在还不能死，我们需要撬开他的嘴，从他的嘴里问出我们想要的线索，才可以把他交给你处置。张小姐，希望你能陪我们的工作。”
“凭什么？张耀是方清抓住的，怎么处置自然也是方清说了算。刚刚张耀抓到我的时候你们不是因为惧怕他都要走了吗？现在却来和我们要人？你还是不是男人！”张瑶毕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脾气上来后并不懂得丝毫的人情世故，取舍退让。
不过就像她说的，在方清解决掉张耀之前，冯悠然和尹灵儿的主张都是丢下张瑶先撤离这里。现在被张瑶当面说出来，冯悠然感觉自己的脸颊一阵阵火辣辣的烧红。面对这样一个十几岁的女孩质疑，冯悠然整个人顿时软了下去，张了张嘴，终究再说不出任何话。
“方清，你劝劝张瑶，张耀现在我们真的不能杀。”同样身为女生，尹灵儿显然更加了解女孩子的心思一些，她见冯悠然吃瘪，并没有直接向前加入到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解中，而是把目光看向了方清，对他说道：“我们现在先把张耀押送回江北天网监狱进行审问，等审问完了我会代表天网给张瑶一个交代的。”
此时方清虽然还处在魔化的状态，但是并没有完全丧失理智，第一次魔化后，他只是性格上受到了魔界意志的影响，思维方式上依旧是方清原本的思维方式。
听到尹灵儿的劝说后，方清点了点头，随后将手按在张瑶的头顶上面说道：“我们今天来找张耀，就是想要问出主魅鬼王的下落。你知道鬼王代表着什么的，如果任由这样一个已经苏醒了的鬼王继续在社会中活动，可能某一天...会死很多人。”
“方清...”张瑶依旧不想就这么放了张耀，但是感受着头顶上那个温度滚烫的手掌，她的心里面也跟着嘭咚嘭咚的跳了起来。她犹豫了。
“乖。”方清见张瑶已经犹豫了起来，于是揉了揉张瑶的头发。这个亲昵举动彻底的让张瑶放弃了自己的固执，沉默了两三秒后小声说道：“好，这一次...我放过他...”
听到张瑶这句话后，冯偶然的心里面顿时松了一口气。他看着张耀的后背，用着刚刚从张瑶手里夺过来的半把短刀干净利落的插了进去，卡住了张耀的琵琶骨。感到受到剧烈疼痛的张耀惨呼了一声，硬挺挺的栽倒在了地上，疼的昏了过去。
无论是人族还是鬼族或者是其他种族，琵琶骨被锁住后，都会失去调动内炁的能力，成为一个普通人。此时被锁了琵琶骨的张耀，脸上的鬼化特征也逐渐的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张瑶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后，最后一点因为没能杀死他的怨气也消失不见了，她略带伤感的说道：“小的时候张耀其实对我还是很好的，即便是长大以后，也一直都很照顾我。”
“或许在你们看来他是一个纯粹的人渣，但是这么多年来，他做到了作为哥哥该做的每一件事，直到后来他接触到了那些人后，才渐渐变得陌生了起来。我承认，在大人的眼里，我们两个都不是好孩子，但是如果在他十七八岁的时候，也遇到过一个像方清这样的人就好了，只是他没有遇到过改的机会。”
尹灵儿看着满脸黯然的张瑶，在一旁沉默不语。
这个世界上就是这个样子的，这个世界上没有纯粹的人渣，因为每个人都有善良的一面，只是当这份善良难抵罪恶的时候，连天也不会宽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