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方瑞就带着刘耀和大牙前往奉阳市军区武装部，征兵处的处长非常热情地接待了方瑞，亲自为大牙登记入册，又选了一个离奉阳生活区最近，条件最好的部队给大牙。

不知道是因为高明远的缘故，还是大牙临时插队入伍，征兵处竟然直接派出了一辆车，决定由武装部亲自送大牙前往部队报到。

刘耀有些依依不舍地看着大牙，说：“到了部队，学聪明点儿，别再跟个傻子似的！”

“嗯，知道了。”大牙愣头愣脑的点点头。

“瑞哥给你的钱藏好了么？”

大牙动了动脚趾，确定鞋底的现金安然无恙，回应道：“藏好了。”

看着兄弟二人惜别的场面，方瑞心里不是滋味，他知道刘耀有千百句话想嘱咐大牙，但是在司机不断提醒的喇叭声中，也来不及再说了。

方瑞来到大牙面前，伸出手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说道：“这是你自己选的路，希望你认真地把他走完，如果当了逃兵跑回来，别怪我真让你睡客厅啊！”

“放心吧，瑞哥，我一定当个好兵，不当逃兵！”大牙假模假样地打了个立正，说道。

“电话号码不都记下了么，有事儿就给我打电话。”

方瑞口中的电话，是高明远家原来的电话，在方瑞的请求下，兰彩霞并没有把固定电话拆机，而是连同号码一起留给了方瑞。

“瑞哥，谢谢你！”

“滚蛋吧！”

在二人不舍的目光下，大牙跟着一名士官登上了军绿色的吉普车。

如果说十六年前的某一天，是大牙作为人类的生命开始，那么这一天，便是他真正成为自己的生活开端。

他是不幸的，从小没有得到父母的关爱，十几岁开始就要靠捡拾垃圾为生，但他也是幸运的，他遇见了一直照顾他的刘耀，遇见了正好从地堡里走出来的方瑞，给了他重新选择人生的机会，给了他生活应有的尊严。

离开奉阳市武装部大门，刘耀神情落寞，身边突然少了那个傻头傻脑的朋友，他突然觉得很孤单。

看着心不在焉的刘耀，方瑞嘲笑道：“当初替他请愿的时候，你不是劲头挺足么？怎么大牙真当兵走了，你反倒拉拉个脸。”

“不是的，瑞哥，我替他高兴，只是有些不太适应。”

“你要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方瑞语重心长地说。

刘耀默默地点了点头，突然问道：“瑞哥，你有好朋友么？”

“有吧，只不过他已经不在人世了……”方瑞犹豫了一下，怅然若失地说道。

方瑞打刚记事的时候，就被父母送去武校，练武的生活很乏味，也很辛苦，很多人只是短暂地出现在方瑞生活当中，还没来得及成为朋友，就放弃的放弃，念书的念书。

如果非要说朋友，方瑞只有一个朋友，那就是他的师父刘传武，从方瑞八岁开始，他一直带着方瑞练武，陪方瑞说话，教方瑞做人，在方瑞心中，他是师父，也是朋友，更是亲人。

“瑞哥，对不起……”刘耀知道自己勾起了方瑞的伤心往事，抱歉地说。

方瑞淡然一笑，说：“没什么，我那个朋友曾经告诉我说，人生一世，草生一春，来如风雨，去似微尘，死不可怕，怕的是活得憋屈。”

“说的真好！”

方瑞轻轻地拍了拍刘耀的肩膀，说：“准备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