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星生决定端这洋鬼子一把,不主动将昌小缦是自己女儿的情况告诉克斯里特琴,不管他知不知道,真傻还是假傻,因为如果主动告诉他,便是丢份的事儿,显得自己要巴结他似的。
下午散会后,昌星生一不留神,克斯里特琴便不见踪影,昌星生未免有些气恼,明明约好晚上一起吃饭,这个洋鬼子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他妈凭空消失了!真是洋夷不识礼仪!
昌星生给昌小缦打电话,让跟他一起回家,昌小缦说要跟诸娜一起吃晚饭,吃完诸娜开车送她回去,昌星生很想参加她们的饭局,但昌小缦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闪电般挂掉电话。昌星生又吃了一个瘪,气呼呼地回到家中,因都知道他在出席国际学术交流会,朋友、同事、学生皆很知趣地保持安静,没有人攒饭局请他,就连他老婆都没准备他的晚餐,弄得他到家后大发雷霆。
他老婆虽曾经是他学生,但他作为老师的光环早在她心中褪尽,又因二者年龄相差近二十岁,很多时候他老婆很不满意,又因他拥着娇妻,仍然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他老婆也跟他前妻一样,常独自饮泣,自怨自叹,因此,风平浪静还好,一有风吹草动,便泼天大发作,非得吵闹一番不可。
于是,令人尊敬的昌星生教授家里便又传出令邻居瞠目的哭骂声和摔碗声,夹杂着他小女儿的哭声。
晚上九点,克斯里特琴发来微信,抱歉晚饭爽约,说一散会便急于寻找昌小缦谈合作,忘记了跟昌星生的晚饭之约,为表歉意,明天晚上他作东,请昌星生共进晚餐。
昌星生正因老婆吵闹,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哪有功夫理他,克斯里特琴却不懂事似的,发来餐厅预定位置,就在泉鱼酒店二楼西餐厅,言明第二天下午会议完后便去。
第二天,昌星生来到会场,阴着脸不理睬克斯里特琴,克斯里特琴毫不在意,得隙便说恭维他的话,渐渐的,昌星生便原谅了克斯里特琴昨天的爽约。他在心中说服自己,克斯里特琴毕竟是找自己的女儿谈合作,好事仍在自己家中,虽然闪了自己一下,似乎不必太过计较,何况克斯里特琴今晚还要请客道歉。
昌小缦昨晚很晚才回家,回家就洗澡睡下,第二天早上说不想起床,会也不想来开,昌星生不好相强,只得任由她,自己一人来到会场。
下午散会后,克斯里特琴请昌星生先到酒店大堂等他一会儿,他回房间换下衣服,很快就下来,一起去订好的餐厅。
洋鬼子就是矫情,吃个饭也要换衣服,昌星生心中有些不快,却无可奈何,只得来到大堂,坐在休息区等待。大堂服务生送上茶来。
坐在邻座有两个卷发高鼻洼眼的外国男青年在聊天,说的是英语,声音较大,全然不避休息区有不少中国人,也许他们以为中国人听不懂英语。然而他们不知道,旁边就坐着一位著名教授,英语乃是小儿科。
其中一个外国小子道:“老板这次来开会,又有新的斩获。”
另一个小子道:“又拿下谁了?”
“一个叫昌小缦的姑娘,老板以欣赏她的论文,希望她能来泛亚公司工作为由诱骗她,昌小缦不知是计,答应跟老板一起吃晚饭……”
昌星生只觉得天旋地转,该死的洋鬼子,原来一切都是虚假的,为的是打女儿昌小缦的主意!怪不得昨晚昌小缦回去得那么晚!怪不得克斯里特琴昨晚爽约!
昌星生感到头部充血,浑身发热,似乎有一股巨大的怒气在体内奔涌激荡,就要将自己炸成碎片!如果他手头有一把枪,将会立即冲上楼去,将克斯里特琴那个王八蛋堵在房间里,射成蜂窝!
两个外国小子的话音小了下去,或者说昌星生不愿再听,反正他们又说了什么,他一句没听进去,他脑子里想的是现在该怎么办?
不管昌星生学术成就有多假,装腔作势之官威有多虚,他首先是父亲,女儿受了欺负,父亲别无选择,只能将施暴者干掉!
昌星生冷静下来,决定先弄清事情真相,再找机会干掉克斯里特琴。
不一会儿,克斯里特琴从电梯里走出来,刚才聊天那俩小子赶紧住了声,一人低声道:别再说了,老板下来了,他今晚要请一个中国教授吃饭,别惹他不高兴。
克斯里特琴来到昌星生面前,向他道歉久等了,请他一道去餐厅。昌星生看着克斯里特琴布满皱纹的脸,只觉一阵恶心:老不死的,都他妈六十多岁了,还贼心不死,大老远跑来祸害我女儿,不弄死你,我他妈就不是人!
昌星生努力压下心中的恶感,不露声色地跟着克斯里特琴来到二楼西餐厅。克斯里特琴订的位置正好靠近窗户,昌星生透过窗户评判了一下高度,认为从这里将这个老王八蛋破窗推出,就算摔不死,也够这老色鬼喝上一壶。
克斯里特琴征询昌星生意见,喝什么样的酒?昌星生说烈性酒你敢喝吗?克斯里特琴说我壮得象头牛,什么样的酒都能喝,便要了一瓶美国产的威士忌。
上菜上酒毕,克斯里特琴端杯就昨晚爽约向昌星生表示歉意,昌星生说按中国人规矩,酒桌上道歉得先干三杯,否则表示心不诚,克斯里特琴吃惊地耸耸肩,居然当真连干三杯烈酒。
昌星生长年应酬或被应酬,喝中国白酒就跟喝水差不多,更别提什么外国威士忌,对他来讲,这威士忌简直味同白开水,一杯一杯往嘴里倒,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克斯里特琴也不含糊,跟昌星生对拼,也并不落下风。
喝完三瓶威士忌,昌星生见克斯里特琴还比较清醒,觉得这样喝下去太他妈浪费时间,便要了一瓶中国茅台酒,忽悠着克斯里特琴两人对分,一人倒满一大杯,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这一招见效甚快,不到一刻钟,克斯里特琴的舌头便开始打转,说话变得结结巴巴,一双死鱼一般淡灰色的眼睛也变得混浊而迷离。
克斯里特琴醉了。就他妈这点量,昌星生嗤之以鼻。他没醉,他要趁机套克斯里特琴的话。他知道,欲掏色鬼心,须得色鬼人,也就是说,要想了解一个色中饿鬼的心思,必须跟他变成同好之人,方才能“英雄”所见略同,惺惺相惜,相互间倾囊相授,不会藏着掖着。
克斯里特琴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色鬼,要想掏他的真话,昌星生须将自己也扮成一个色鬼。当然,昌星生不需要装扮或伪装,本色出演即可,因为他就是一个跟克斯里特琴比起来丝毫不遑多让的色中饿鬼。
昌星生假装醉了,向克斯里特琴吹嘘自己的猎艳经典战例,企图引起克斯里特琴的共鸣,以分享他的传奇,逐渐从他口中套出关于昌小缦的事。
克斯里特琴听了昌星生的战例,嘿嘿笑着,脸上带着嘲讽的笑,也不说话,只掏出手机,打开一个视频,递过来让昌星生看。
昌星生不看则已,一看头皮差点没炸了:视频里,昌小缦坐在一个圆凳上,地点好象在酒店房间里,克斯里特琴站在昌小缦旁边,俯身指着昌小缦手中摊开的论文,假意跟她认真讨论,其实手却总是不经意地搭上昌小缦的肩,不断地摩挲。后来,身体后移,将整个身子都贴在昌小缦的后背上……
太他妈邪恶了!昌星生不忍直视,恨不能操起桌上的酒瓶,开了克斯里特琴的白发脑袋,但他忍着,因为视频里除开骚扰,尚无别样更出格的动作,虽然如此已能说明,克斯里特琴对昌小缦实施了性骚扰无疑,但如果克斯里特琴还有进一步伤害昌小缦的行为,昌星生必须全部掏出实情,才开始实施报复。
昌星生道:你还挺老辣,后来还干了什么?
他不得不闭上眼,以免听到克斯里特琴嘴里说出的真相后,会痛苦得受不了。过早泄露愤怒的表情,让这个洋王八蛋有了准备,行动起来不顺手。
克斯里特琴抓回手机:暂时还未得手,这姑娘警惕性很高,非常抗拒,不过她也不想放弃这么好的工作,已答应明天晚上还来一起吃饭。
克斯里特琴又压低声音,神秘地告诉昌星生,他有药,只要明晚昌小缦应约前来,他会趁她不备,在她饮料里下药,便百分之百跑不掉。
昌星生已将酒瓶操在手中,但还有一个问题要弄清楚,问道:你为什么要将过程录下来?
克斯里特琴淫笑道:就象你总想要炫耀自己的战例一样,我也要不时欣赏欣赏自己的卓越成就……
还没说完,昌星生一跳而起,高举起瓶子,照着克斯里特琴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
也许是因为太过愤怒,也许毕竟有若干杯烈酒下肚,麻痹了神经,昌星生蹦得虽高,下手也够狠够快,但一瓶子砸下去,却并未咂中克斯里特琴白发萧萧的脑袋,而是砸在一个空椅子上,瓶子碎裂,瓷片划伤他的手掌,鲜血淋漓。
王八蛋!克斯里特琴哪里去了?
原来,在昌星生跳起来之时,克斯里特琴就被人蓦然拉开,动作之快,简直匪夷所思,别说昌星生,就是克斯里特琴本人,都是稀里糊涂,只觉眼前一花,自己便站到了离餐桌两米多远的地上,紧接着只听见哐当一声大响,就见昌星生举着鲜血直流的手掌呆立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