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小缦哭着求李正坤别吃了,李正坤哪里肯听,依然用手摸着抓起面条往嘴里送,汤水淋漓,湿了胸前一片。
见李正坤已撑得呼吸困难,直翻白眼儿,老板吓得脸色泛青,对昌小缦道:同学,你再不劝住他,就是杀人啊!围观者也纷纷相劝。但李正坤一概不听,已吃完一碗,又摸索着找下一碗。
昌小缦突然大叫道:“李正坤,我原谅你了!”用胳膊一扫,将桌上还剩下的两碗面和吃完的空碗全部扫落到地上,乒乒砰砰一阵响,碎渣汤面洒满一地。
李正坤用手往后撑着椅背,要不身体会往后倒,因为肚皮已被撑得象小山,笑道:“你——说话——算话!”在说话间隙,直打嗝。
“谁让你这样作贱自己!我说话算话!算话!”
“我撑死自己,是帮你——比你用刀杀了我强——”尚未说完,往后便倒。
昌小缦始料未及,想要扶住他,却哪里扶得住,自己也被李正坤强大的惯性拉到地上,压在他肚子上。
遭此重击,李正坤再也忍不住,口张得象靴桶一般,呕吐狼藉,污了昌小缦一身。
昌小缦顾不得自身,从地下爬起,拽着李正坤肩膀,要把他拉起来,餐馆老板止住她,说这样强拉硬拽怕拽断肠长,让打120直接送医院。昌小缦醒悟,忙掏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
救护车来后,围观者协助医护人员将李正坤抬上担架。昌小缦要跟着去,李正坤却拉住她,让她回学校,把打包的面给左文秀送去,左文秀还没吃晚饭哩。
昌小缦恼道:“这时候还记着你的左文秀!”
李正坤又对餐馆老板道:“如果我不死,回来再赔你面碗钱。”
看着救护车鸣叫着远去,老板喃喃念道:只要你不死,我就烧高香了,哪里在乎几个瓷碗哦!
一语未落,身后响起一个声音:“他怎么会死呢?不就吃了你十碗面么!”
老板回身一看,是满身脏污、满面怒气的昌小缦,赶紧道:“同学,你别生气,我不是那意思。”
昌小缦让他计算损失,她赔给他。又让老板赶紧煮打包的面。她到店里用水洗掉身上污秽,提着打包的面,湿漉漉地走了。
李正坤被送到离桑大不远的凤山市第三人民医院,催吐、洗胃、挂水,救治程序跟喝了农药差不多。呵呵。
抢救完毕,被送到十楼第十五病室。隔床躺着的病人却是安伦勐。安伦勐看见李正坤被推起来,惊得眼珠子差点没掉地上,问护士:他什么情况?
护士道:吃多了。
李正坤也看见安伦勐,但在抢救时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现在只觉得浑身虚弱,没有一丝力气,不想说话,索性闭上双眼,直当没看见他。
安伦勐叹道:“李正坤呀李正坤,怎么到哪里都能碰上你,躲都躲不掉!真是倒霉透顶!”
晚上八点过,左文秀和昌小缦先后赶来。
昌小缦将面送到左文秀宿舍,左文秀还在电脑上打字如飞,完成常莫阆布置的任务——写一篇两千字的汉代农业概述,见是昌小缦送面来,一时又惊又妒:杀千刀的李正坤,这是偷懒呢,还是想用这种方式告诉自己,他跟昌小缦关系非同一般?
昌小缦从她眼光中读出醋意,冷冷地对她说:你别想多了,这是李正坤进医院之前托我送来的。
听说李正坤进了医院,左文秀的醋意立即抛诸九霄。她就是这样,恨李正坤时恨得咬牙,但当得知李正坤生病或什么的,立即又急得不行。她迅即放下成见,向昌小缦讯问李正坤进医院的具体情况,昌小缦却只说李正坤被拉到三医院,其它什么都不说,便扬长而去。
左文秀面也顾不得吃,更顾不上写什么文章,立即起身赶往凤山市第三人民医院。昌小缦则回到家中,洗沐换衣之后,重施粉黛,打上香水,才来到医院。
左文秀进入病房,李正坤已由装睡变成真睡。任他身体强壮,也经不住抢救时的一通折腾,因此疲极而眠。左文秀匆匆跟临床的安伦勐打过招呼,就替李正坤掖被子,整理床头柜杂物,将床下护士送来的住院脸盆、夜壶等物拾掇洗濯,又伸手进被窝,好象在摸李正坤身上衣裤,看是干是湿,是否需要更换……她做这些事情,动作麻利,毫无羞涩迟疑,似乎她跟李正坤不只是恋人,而是至为熟稔的夫妻。
安伦勐看得眼发直、心发酸,李正坤真是好福气,居然有这么个气质绝伦的桑大才女甘心情愿象丫头般服侍他!从左文秀的眼神和动作之中,安伦勐看得出来,左文秀绝非是因为李正坤是富豪而屈侍于他,而是她从内心深处便喜欢或者说深爱着李正坤,她为他所做一切,皆是情感的自然流露和顺理成章。同为男人,安伦勐对李正坤充满艳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