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见尖锐之物刨门的声音,那鬼拉开柴门,两只狗跳了进来,讨好地摇着尾巴,嘴里呜呜叫着。李正坤往狗嘴里一看,惊叫连声,两只狗都衔着一条断腿,正是他掉在乱石坡上的腿。
那鬼取下狗嘴里的腿,象扔柴禾一样扔到黑乎乎的墙角,拍拍两狗的脑袋,两只狗便欢叫着又奔了出去。不一会儿,又衔回来两只手臂,最后是两个半截身子。总之,大概两个小时左右,李正坤遗落在山坡上的断肢残躯,就全被两只奔进奔出的狗叼了回来。那鬼将这些肢体全扔到墙角,乱七八糟堆了近半人高,脚伸手举,怪异而恐怖。
李正坤嘴里直呼凉气,双眼也因为惊惧睁得大大的。他弄不清这个鬼的意图,因为这鬼一直没说话,除了双眼充满怨毒地看他之外。也许这个鬼是想把他的肢体当柴禾烧,用来烧水做饭。但烧则烧矣,为什么要让李正坤的脑袋看着呢?李正坤的眼中也逐渐充满了怨气。
那鬼见了,张嘴笑道:“这就对了,这才是你嘛。”
那笑比哭还难看,李正坤厌恶之余,又有些好奇,还以为这张阴冷的僵尸脸不会表达,可竟然会笑。
那鬼搬张凳子,过来坐在桌前,与李正坤面对着面。李正坤脑中想,是要审问老子吗?老子都已四分五裂,这副田地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他问啥老子都不理!便紧抿着嘴,摆出打死都不会开口的强硬姿态。
那鬼却也不说话,从身上摸出一包纸烟,抽出一根划火点燃了,嗞嗞吸起来。李正坤想看清是什么牌子的香烟,烟盒被污得黑乎乎的,看不清上面的字,只能隐约看见有两只飞翔的鸟儿。
屋里的光线渐渐暗下来,外面天黑了,两只狗不停地从外面坝子进屋里来盘桓,似乎想看它们的主子做晚饭没有,见主子坐着不动,屋里冰锅冷灶,便呜呜低叫着转了出去,好似在表达着不满和恳求。
那鬼点燃了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撒满简陋寒酸的小屋,却没有一丝温暖温馨气息,反而显得惨白寂静。那鬼仍坐在凳上吸闷烟。
半夜,两只狗终于不再进来打转,在屋檐下焉焉地困下,只不时发出一两声不甘的呜咽。
李正坤实在*受不了这种不声不响、不痛不痒的消耗折磨,要杀要剐、要煮要炖,***的给老子来个痛快,这么不死不活拖到半夜三更,到底是为哪般?李正坤骂道:“***先人!”
那鬼又笑了:“你说什么?”
李正坤倾力提高声音:“*****!你要做什么就快点,老子等起心慌。”
那鬼阴恻恻地道:“骂得好!***早点不骂,早骂早解脱。”眼里射出恶毒的光。
李正坤愣了,阴间还有这种鬼?不是贱鬼就是神经病。他脑子一下转不过弯,失语无言,因为觉得无法跟他对话或是对骂。
那鬼起身,将李正坤的肢体拼凑起来,在地上摆出一个无头的身形。
“还好,一样都没丢。”那鬼象是自语,又象是对李正坤说。
“你到底想干什么?”李正坤语气中满含不耐烦。
“我想收你为徒。”
“什么?”李正坤差点惊落眼珠子。
那鬼从箱子里拿出一包白色粉末,李正坤一眼认出,跟黑头鬼用以复身的白粉非常相似,难道这鬼能让自己复身?当真如此,拜他为师也不吃亏。
“认识这东西吗?”那鬼问。
“回身粉。你从哪偷的吧?”
那鬼嗤笑一声:“偷,犯得着?这个配方简单,我只研究了不到十年,就配出来了。”
“你会搞研究,是科学家?”
“不是。”
“医生?”
“也不是,我是**学术权威。”
“你死多久了?”
“我死于一九七〇年。”
李正坤生于二〇〇〇年,距七〇年相差整整三十年,自然不知道何为**学术权威,也没兴趣去了解几十前那些破事儿,他现在最关心地是这个鬼为什么非得收自己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