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有鬼堵门围观,众目睽睽之下不便用强,殷春素又态度绝决,不肯善罢甘休,可这毕竟也算是家务事,解铃还须系铃人,外鬼颇难介入,雷诛厉想到此,便对李正坤道:“为师素喜清静,不惯吵闹,岂能让你夫妻同住。放你三天假,回家料清家事,再返师门,如若不然,请另择高就,勿需再回。”
李正坤原本对雷诛厉生出的好感和信赖一下子大打折扣,心中骂道:“平时说得好听,关键时刻就他妈怂了,把老子往外推!”
殷春素大喜,上前拉着李正坤手臂:“师父既下金口,正坤,就先跟我回去,三日之后,我再送你回来。”
眼睁睁望着陷阱必须往下跳,李正坤连死的心都有了,赌气甩手而出。殷春素欢天喜地,拖起大箱子忙不迭跟上,大喊:“正坤,等等我——”
众鬼笑道:“年青夫婿在前面跑,老娘子颠着脚在后面追,也不知追不追得上?”
回到殷家,殷小丽颇为意外,揶揄道:“我妈魅力硬是大耶,不到半天功夫,就把嫩男人弄回来了。呵呵呵——”
李正坤扬手甩了她一个大耳刮子,骂道:“什么嫩男人老男人,老子是你的男人,不是你妈的!”
殷小丽捂着脸呜呜哭起来,大骂李正坤和殷春素不要脸。殷春素劝殷小丽回屋,李正坤不许,扯住殷小丽胳膊,又搂着殷春素肩头,淫笑道:“既然喊老子回来,小的又吃醋,那就一起侍候老子。”殷小丽扭怩不从,无奈怎挣得过李正坤,被连拖带拉拽进殷春素房中。
殷春素陪笑道:“也好,小丽先陪你坐着,我去炒几个菜,我们一家好久没在一起了,今天好好吃一顿饭,喝两杯酒。”
不一刻酒菜上来,殷小丽冷着脸不吃不喝。殷春素面潮眼笑,浑身带情,频频劝李正坤饮酒吃菜,身子软绵,柔若无骨,都快象面条一般贴在李正坤身上。
殷小丽实在看不过眼,呼地站起,欲离开二鬼,李正坤喝令站住,要她站在床前看他跟她母亲颠鸾倒凤、共赴巫山云雨。殷小丽涨红了脸,说宁愿现在就死,也不会看他二鬼丑态。
殷春素捧住李正坤脸,柔声骂道:“你是老辈子,岂能在晚辈面前为老不尊,象什么话?快放她出去,别影响我们情绪。”
“老子什么时候变成老辈子了?”李正坤故作糊涂。
“你是老子,还不是老辈子?”殷春素笑道,将自己的嘴贴上了他的嘴,殷小丽趁机走了出去。李正坤没再勉强,但不让殷春素关门,就是要让殷小丽听见他们的****,以折磨羞臊于她。
一连呆了三天,李正坤什么正经事没干,除了吃就是做。他已基本回满血,又经雷诛厉调理,身体较以前更为强健耐久,男人的雄风挥洒得淋漓尽致,将殷春素折磨得欲仙欲死。
三日之后,李正坤要回雷诛厉家继续练功,与殷春素约定,每隔十日就回家住上一晚,因为经过三天缠磨厮闹,他对殷春素的恶感又变回了迷恋,不再想离开她。
李正坤向雷诛厉说了自己的安排,雷诛厉未置可否,李正坤便当是默许,自此后每到第十天晚上,便回到殷家,与殷春素共叙鱼水之欢。
两鬼不关房门,到后来也终于遂了李正坤意,举事不避殷小丽。殷小丽都快被折磨疯了,只好在李正坤每次回来之前,先偷偷地躲出去。
转眼两年过去,李正坤再非昔日吴下阿蒙,功夫精进,剑术高强,江湖经难也老道不少。他之所以进步神速,是因为他的心脏与别鬼不同,总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阳气,能够打通身上任意关节,练功事半功倍,发力甚至可至十倍百倍,催生出排山倒海之力。要是别的鬼,练上两三百年,也未见能赶得上他。雷诛厉对此又惊讶又难过,惊的是徒弟属于天纵鬼材,再过几年,恐怕冥间难逢敌手;难过的是自己这里终究池浅,容不下这条金龙,不定何时便腾空而去,空余惆怅。
一天晚上练功毕,师徒在院中对坐,喝茶论道,不觉越聊越开。雷诛厉道:“徒儿,有个疑惑蹩在为师心中很久了,不知当问不当问?”
李正坤道:“师父,我知道你心中的疑问,是不是想问我跟殷春素的事?”
“你那点风流孽债有什么可问,我只奇怪你为何在我们天心镇一住数年,你不是无常殿差役么,这么多年不回去交差,无常殿也不闻不问?”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李正坤一时有些懵,当初本就是糊弄他,还以为他早已忘记,却未想到他居然一直记着:“哎——嗯——我——实不相瞒,我是卧底。”只得继续胡诌。
“难道天心镇有什么天大的案子?”雷诛厉的好奇心似乎被提起。
“这——”
见李正坤言语吞吐,雷诛厉脸有不悦:“你若信不过为师,不说也罢。哼!”
“不是信不过你,师父,实是因为这个案子太大,弄不好阴间、阳间都会掀起风雨。”李正坤只得顺口接着编。
“有这么厉害?”他的话不仅没压下雷诛厉的好奇,反而吊起他更大的胃口。
李正坤后悔胡编,越编越收不到场,但既踏上贼船,要下去可就不太容易,只好继续往下编,一边寻思如何打住:“我办的是第五阎王殿钟郡主的案子,说这个案子大如天也不过份。当年我在郡主府上,钟郡主她……”
李正坤停下来,因为雷诛厉的神情由探秘之快变成轻蔑之色,似乎一眼看穿他的鬼把戏,不由有些生气,暗想:“我虽说骗了你,但钟郡主我的确认识,不但认识,而且是我的干娘,你这老鬼怎就不信了?”
想到此,不再看他脸色,不管不顾大编特编起来:“当年钟郡主从终南山来给她哥哥钟馗祝寿,原本要在阴京平都山钟馗府住几年,却突然接到老家府第被侵占的消息,郡主大怒,连夜起程回赶。”
雷诛厉拍桌抚面,失声痛哭。
李正坤愣住:这老鬼唱哪一出?赶紧停住往下编,劝慰道:“师父,是不是哪句话触动了你老人家的伤心事,我不再说了。”
雷诛厉突然起身离座,对着李正坤倒头便拜,李正坤一跳站起,连连摆手:“师父,你这是折煞徒儿!”
雷诛厉泣道:“我非拜徒弟,乃是拜无常殿官差。我知道两位无常爷跟钟判官的交情,他们派差役来办钟郡主的案子,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我没想到,无常殿派来的差役会阴差阳错成了我的徒弟,也算老天有眼,让我为救郡主尽一份微薄之力!”
这下轮到李正坤吃惊了,他原本是戏言,可听雷诛厉口气,似乎知道钟花终南山之事。两年多来,他常去街中茶馆,希望再碰上那个讲终南山之事的胖鬼,可那鬼再未露面,想来定是一个过路之鬼;也再未听见有别的鬼谈起此事。未曾想知道内情者一直就在身边,岂非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师父,你既知详情,为什么这两年来从不对徒儿说起?”李正坤将他扶起,温言相问。
“我怎知你是来办这件案子,要不然早对你讲了。”雷诛厉跌足叹道。
“现在讲也不算迟啊。我潜住天心镇,就是为了查访钟郡主下落,两年前曾碰上一个过路鬼,可惜跟丢了,未能问上话,这两年便再无音信,师父既知内情,还请详细赐告,徒儿一定会把钟郡主救出来。”
雷诛厉原是南宋合川府石照县衙门都头,蒙古大军逼近合川城时,随同守军一起上了钓鱼城,拼死坚守。在守城的第十一年上,在一次战斗中死于城头。雷诛厉心中蹩着一股气,见蒙古军阵亡鬼魂亦被押着一道奔赴阴阳大界,便又飞拳踢腿,大打出手,惹恼押魂差役,被用寒铁链绑至无常殿下,接受发落。适逢罚恶司判官钟馗来找黑白无常饮酒,听说此事,觉得雷诛厉乃是忠臣义士,不忍让他打入地狱受苦,意欲搭救于他,黑白无常恐事有不密,被包王知道怪罪,钟馗便将雷诛厉送到终南山郡主府,让他给钟花做了家将。
雷诛厉为报钟馗之恩,将保护郡主钟花视为作鬼以来最为神圣的职责,实心任事,宵衣旰食。亦深得钟花赏识倚重,一百年后升任郡主府侍卫总管。钟花外出,便由雷诛厉和郡主府管家贺正堂共同主事,保卫和打理府中一切。
十四年前,郡主钟花到阴京平都山给哥哥钟馗祝寿,照例由雷诛厉和贺正堂留守府第。
郡主府位于中国中部陕西省境内之终南山,占地一千八百亩。以阳间视角观之,郡主府所占之地三面危岩耸峙,流水潺潺,林木森森,又怪石突兀,尖峰遍布;前临一道蜿蜒深谷,阻碍交通,因地势偏远险竣,地形奇特,整体地貌看上去阴冷潮湿,古怪诡异,自古以来,为阳世之人所不敢涉足。从阴间维度来看,则地势宽阔平坦、深幽宁静,又鸟语花香、不热不燥,实为舒适安然之所。郡主府不但钟花喜欢,钟馗也羡慕得不行,凡隔上几十年,只要有余闲,便要来钟花府上住一阵子,说是可洗去京都嚣尘。
终南山位于中华分水岭之秦岭中段,在阳世间素有“天下第一福地”之称。以前,人的力量和金钱有限,对于高山深谷无能为力,如今却因科技突飞猛进、财富积累,开山架桥、引水筑坝早已不在话下,因此,阳世间开发的触角,终于伸进了钟花宁静幽深的郡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