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坤呆在一楼东北方向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正犯愁闷,电梯忽然打开,一帮看守簇拥着监狱长福特从里面走出,福特臂弯里还挽着欧妮。欧妮眼光看似不经意扫向李正坤所在角落,似乎知道他呆在那里,李正坤不敢托大,赶紧缓缓离开,另找地方隐藏。欧妮对他太过熟悉,如果让狡诈精明的福特看出破绽,今后的行动将大受限制。
福特逐一巡视监舍,听取看守的报告,欧妮不再象往常一样漫不经心,而是专心在各监鬼犯中寻觅,希望能看见禇雄儿。福特察觉到她的异常,问她在找谁?欧妮心中暗惊,撒娇说看有没有熟鬼,几十年来实在是太闷了,想找个熟悉的朋友聊聊天。福特说一会儿巡查完了带她到海上去逛一圈。欧妮嘟嘴说天天看海,早烦透了。福特的眉头不觉皱了起来。
李正坤见福特还得查一阵,正是机会,便窜向三楼,来到福特房门前,从门下缝隙溜进屋里,因不熟悉情况,没敢冒然现身,仍以黑风的姿态在屋里缓缓穿行,寻找线索。如果福特屋里装有监控,可以从画面上看见一股淡淡的黑风在屋里慢慢吞吞地四处转悠,诡异而奇特。
李正坤转了很久,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因担心被福特回来撞见,便从门缝钻出,窜过几道走廊,来到欧妮屋里,躲在欧妮酒柜中。
欧妮跟着福特查完一二楼的所有监舍,没有看见禇雄儿,估计三楼也不会有,精神便懈怠起来。福特见她神情萎靡,停止了巡查,带着她来到监狱外面的广场,亲自驾驶直升机,带着她到海面上飞行。
蔚蓝色的大海一望无限,宁静而庄严,跟站在监狱的楼顶观看相比,直升机上视觉大开,欧妮觉得就象鸟儿一样在海面上翱翔,胸中的苦闷终于一扫而光,兴奋地大叫起来。
见她露出笑脸,福特情绪高昂,将直升机高高拉起,突然一个倒栽冲向海里扎去,欧妮瞬间花容失色,尖声乱叫。福特被这尖锐的叫声刺激得浑身毛孔大张,感到她的声音性感之极,舒坦之极,也肆行无忌地大吼起来,就象他们在床上一样。
直升机坠入大海,玻璃开裂,旋桨折断,但并未解体,海水无法进入,机身缓缓飘沉在海水之中。海豚、鲨鱼、鲸鱼、金枪鱼、乌贼、章鱼等大型鱼类,在机身周边追逐徜徉;抱成团的鱼群象流动的风暴,在欧妮和福特眼前翻滚,有时乍开乍合,十分爽目。欧妮紧紧抱着福特,身体有些颤抖,既害怕沉入黑暗的海底,又想看外面漂亮的鱼群,矛盾心态尽显。福特情难自禁,拥着她激吻,堵得欧妮气都快喘不过来。可欧妮脑中飘过的却是李正坤的面影,对福特的霸蛮有些气恼。
光线越来越暗,直升机就快沉到海底,恐惧在欧妮心中占了上风,便极力挣脱福特搂抱,用手指了指外面深邃暗黑的海水,意思是想出去了。福特却不着急,将身体仰靠在驾驶椅上,慢条斯理地问欧妮是否产生了什么不合时宜的新想法,让她在这寂静的海底把内心深处的话都说出来,因为他已感受她内心的波澜和生硬。
欧妮沉默着。福特也不说话,越来越暗黑的光线中,只有他的双眼间或闪动着狡诈的光芒。
机身传来一阵强烈的震动,四周变得漆黑,看来他们已沉入海底,搁到了海床上。欧妮感到机身正变得越来越冷,头顶和身边的玻璃也不时传来炸裂声,脆弱如蛋壳的机身随时都有可能被水压挤碎。她禁不住牙齿磕碰,身子也颤抖不已。
“说吧,欧妮,你要是还死扛,我就将你绑在座椅上,让你永远呆在这黑暗的海底!”福特的声音比欧妮碰触到的机身钢铁还要冷。
“说——什么?”
“臭婊子!”福特充满恶毒地叫道,从座椅下摸出一圈绳子,将欧妮结结实实绑在座位上,“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说不说?”
欧妮心中的恐惧达到极点,但脑海里另一个念头也更加清晰坚定,绝不能让李正坤落到福特手中!便抖抖索索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福特一脚揣在早已饱呈巨压的玻璃窗上,玻璃应力炸裂,冰冷的海水暴涌进来,转瞬即将二鬼吞没。欧妮感到气塞胸闷,拼命挣扎,哪里挣得脱半分,水里传来福特瓮声瓮气的声音:“臭婊子,你就呆在这里等着喂鲨鱼吧!”
福特钻出机身,掏出身上亮光电筒,照了照双眼充满无助而可怜之光的欧妮,双脚猛力在海床上一蹬,象一发射出的鱼叉,向着海面弹去。
回到监狱,天色已黑,福特先泡了一个澡,裹着睡衣端着酒杯坐到电脑前,调出房中监控,看见有一般莫名其妙的诡异黑风,在屋里耐心地四处乱转,好似在找什么东西。福特调出监狱鬼犯资料,逐一审看,到天亮时,眼光停在李正坤的资料页面上。
福特立即起身出屋,召来狱警队长桑德斯,命带领二十名精干狱警,跟着他到地牢查看。桑德斯不敢怠慢,立即点足鬼数,跟福特乘电梯下到深入地底三百米的地下牢房。
进入圆形大厅,未见异常,打开牢房,福特和桑德斯都傻了眼,在门窗视线死角,墙面上有一个能容两鬼并行的大洞,从洞中涌出的混凝土渣堆了一地。福特命狱警清掉碎渣,可碎渣源源不绝,清理几个小时,洞中仍然堵得死死的,清出的碎渣已堆成小山。
福特明白了,李正坤和郝风就象鼹鼠一样往前刨洞,将前面的土刨到后面,不用除渣,如果现在将洞中所有碎渣全部清出,无异于将二鬼的逃洞再挖一遍,毫无意义。退出地牢,回到地面,福特出动全体狱警,在监狱外面广场、墙角和监狱里面巷道及隐蔽角落,寻找地洞出口;命看守部队出动直升机,在小岛临海绝壁和监狱旁边荒地开展无缝隙搜寻。
一连搜寻三天,都没有找到地洞出口。桑德斯认为逃洞一定还没挖通,李正坤和郝风还困在洞内。福特仔细看过李正坤的案卷,对李正坤的本领和当年抓他的经过了然于胸,他屋内监控视频中轻淡徘徊的黑风,定是李正坤无疑,虽然李正坤当时谨慎地并未现身。因此,福特毫不犹豫地否定了桑德斯的推测,坚定地认为地洞已经打通,李正坤和郝风早已逃离囚室,几天来遍搜不着,是因为忽略了狱中五百多间监舍。福特下令,立即开展监舍搜查。
几天后,搜到黑头鬼监舍。这排监舍位于底楼,方向朝北,共有十来间牢房,黑头鬼所在牢房处于中间稍偏东的位置。这排监舍的前面是宽阔空旷、有狱警不停穿梭往来的监狱中庭,后面是临崖而建的电网高墙,墙上建有巡逻走廊,有看守不间断巡逻,墙头装有无死角监控。当初李正坤和郝风象两个没头苍蝇似的在下面乱挖乱掘,竟稀里糊涂地将隧道出口挖进了黑头鬼监舍之中,要是往前后偏上几米,出口要么就在众目睽睽的大厅之内,要么就在巡逻、监控严密的后墙之下;如果往左右偏离,则将出口挖进别的牢房,那会是什么情形,殊难预料。可巧就巧在不偏不倚,准确地挖进了黑头鬼的牢房,使黑头鬼成为他们的接应者和庇护者。
李正坤自然无忧,搜查一开始,他就窜到欧妮屋里,欧妮的房间已被福特加上大锁锁住,李正坤坐在沙发上,慢品着威士忌,无惊无扰。前几天他躲在欧妮酒柜中,没等到欧妮回来,只得回了黑头鬼牢房,可这次仍没见到欧妮,房门还上了锁,李正坤认为可能是福特为避嫌,将欧妮重新关回了牢房,因外面正在开展大搜查,也不便出去寻找,且暂放下担忧,寻思待搜查过后再去找。
狱警打开黑头鬼监舍,黑头鬼还一动不动坐在地上,桑德斯喝道:“你这黑鬼,得了什么怪病,成天坐在地上!”
福特早已发现端倪,命黑头鬼起身,黑头鬼说屁股发烧,连同心里都发烧,必须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否则浑身就跟猫抓似的,难受欲死。赖着不起来。
福特嘿嘿一笑:“怕你发烧的屁股将地板烧了一个洞吧。”
两个狱警上前提溜他,黑头鬼坠着不起,又有两个狱警过去,四鬼合力将高大耍赖的黑头鬼生生提离地面,露出地板上盖着混凝土块的洞口。
黑头鬼道:“还真将地板烧穿了,你们这下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桑德斯气得脸绿,喝命铐了,几个狱警赶紧拿出脚镣手铐,将黑头鬼重重锁住。
撬开洞口,肥胖的郝风被从洞中拎出。郝风也跟黑头鬼一样,装疯卖傻,一脸无辜地盯着福特:“我正睡觉,你们将我捉出来干什么?”
福特举手行礼,态度谦卑和蔼:“副国务卿先生,你受委屈了,我是这里的监狱长福特,我已在三楼给你收拾好房间,请到楼上休息。”
郝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有挪步。福特道:“郝先生不必惊疑,我看过李正坤一案案卷,知道你当初随着他一起关进来,实是迫不得已。如今李正坤既已逃跑,你当然也就自由了。”
“你所言当真?不行,我必须亲耳听到你们局长的承诺,你快给他打电话!”
“可以,但要等我抓住李正坤了再打。这里不是说话地方,请郝先生先回房间吧。”
郝风心虚地望了望黑头鬼,遍身重镣的黑头鬼满脸肌色:“老鬼,你又打算投降了,继续认贼作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