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坤道:这不是我的钱,我找朋友借的。
石佩蛮道:骗鬼!我们现在是朋友了,你借我点钱?
李正坤道:没问题,说个数。
石佩蛮笑着搂住李正坤肩头:你是我见到的第一等又傻又豪爽的朋友!我简直不要太开心!
安伦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钱人的生活当真是我等普通人搞不懂的,近千万的钱,就跟我们手中几十百把元一样,十分钟不到,就能从一个账户打到另一个账户,还不为什么,只是用来证明实力。他娘的,要是有人打一千万给我,老子恐怕半个月都睡不着觉哦。
警察到来,准备勘察现场、问话,李正坤说在学校保卫处的调停下,我们已经自行解决,正准备撒除现场,没什么需要麻烦警察同志的。石佩蛮证实了李正坤的话,说警察叔叔辛苦了,大老远跑这一趟,留个微信,有时间请你们吃个饭。
警察问安伦勐,安伦勐还未从惊愕之中缓过神来,只一个劲点头,表示李正坤和石佩蛮所言属实,警察便收队离去。
围观的人不知道警戒线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看见两个剑拔弩张、差点没打起来的对头,突然握手言和,警察来而复返,什么也没干,保安已开始拆除警戒拉线,便知“戏”已进入尾声,接下来不过是垃圾时间,而自己的时间耗费快半天了,得赶快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遂议论着逐渐散去。
李正坤和石佩蛮互加了微信,分头报到而去。崔令色自然少不了,也跟李正坤加了微信。
开学一个月后,新生入学、开课诸事齐毕,一个周末,李正坤接到石佩蛮微信通知,晚上请他吃饭,地点由他挑,李正坤建议就在学校周边找个饭馆,请保卫处安伦勐一起。
石佩蛮另购置一台法拉利跑车,价值两千多万。被李正坤砸毁的保时捷跑车,崔令色按石佩蛮指示卖掉,得残值三百余万,打到了李正坤账上。
当初,李正坤来桑青大学上学时,费洁要给他打一笔钱,他拒绝了,认为如果需要用钱,顺便哪里都能踅摸到一点,可没想到一进校园,却因为一时激愤,抱打不平,踢坏石佩蛮豪车,急切之间,哪里来钱?无奈之下,只得找费洁。原以为赔钱之后便算完事,没承想账上又添了三百来万,使得本想以贫困生示人的李正坤——因为他来自贫穷落后的小山村——眨眼间变成一掷万金的富豪人设。
李正坤不敢将三百万退还给费洁,怕她和诸娜知道事情本末之后笑话他,心想富豪人设就富豪人设,自古也他妈没说越穷越光荣啊,老子就富豪了,谁能把我怎的!
晚上六点半,李正坤来到校门外一家比较高档的饭馆。当然这个高档是针对一般学生而言,对于石佩蛮和李正坤,就——嘿嘿,不说自明。石佩蛮和崔令色、安伦勐已在包间里等着他了。
石佩蛮道:“李兄,你姗姗来迟,开席之后必须罚酒三杯。”
说话间,崔令色早已来到李正坤身旁,轻手轻脚替他拉开椅子,请他入座,又动作麻利地给他布好碗碟,往杯中斟上茶水。动作之快捷轻柔,让人瞠目。
崔令色侍候人,让人不仅感觉到非常舒服,还能让人体验到很高的尊崇感,可见这家伙已达到做奴仆的化境。他脸上带着真诚而卑微之微笑,手上动作却又无声无息,侍候人时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却又几乎无时不在,总能预先知道被侍候者的需要,从而提前准备,让人感觉什么东西就在眼前,什么需要都能满足。李正坤心想,等这家伙死后,一定把他带回郡主府,阉了做仆鬼,侍候我娘。嘿嘿。
李正坤答应石佩蛮,愿意受罚,酒上来之后,是乌环省最好的白酒,便先干了三杯。石佩蛮很高兴。
安伦勐坐在石佩蛮左边,两个富豪学生非得请他一起吃饭,反正这个周末他值班,时间倒也安排得过来,但他毕竟是“老师”一辈,骤然跟两个乳臭未干的大一新生坐在一起,要是喝醉酒后拍肩搂背、称兄道弟,岂不有失体统和师道尊严,因此,称辞不饮酒,说在值班,有纪律。
石佩蛮和李正坤饮过数杯,总觉得不尽兴,崔令色倒也罢了,反正他只是斟酒器,但安伦勐不喝,跟尊菩萨一样坐在那里,实在有点煞风景,石佩蛮便附在李正坤耳边道:你要是能劝安处长喝杯酒,我把你赔我的九百万还给你。
李正坤说钱你自己留到,我不需要,你只要叫我一声老爷,此事自然办成。
要在平时,石佩蛮定然不干,可酒精已麻木和兴奋他的大脑,遂大叫一声:老爷!将崔令色和安伦勐吓一大跳。
李正坤脆脆地应一声。
然后对安伦勐道:“安老师,你都四十好几了,怎么还是个副处长?怎么着也该是保卫处处长,甚至是主管安全的副校长,才对得起这个年龄嘛。”
安伦勐哭笑不得:“小李同学,能考进桑大,说明你们都是青年才俊,是将来的国家栋梁,可你们现在还年轻未历人事,对于职场辛酸苦辣,暂时也还不能体会。等你出了社会,磨砺到我这个年纪,便能明白了。——哈哈哈,年龄从来不是问题。”
李正坤道:“你别看我年纪不大,我经历的事可不能算少,有许多事别说你,就连你爹、你爷爷都不一定……”
不容他说完,安伦勐拍桌而起:“李正坤,你虽然有钱,但你毕竟是学生,我是老师,你可以不尊重我,但绝不能侮辱我!算我多事,来蹚你们这趟浑水。告辞!”欲甩袖而出。
李正坤赶紧一把抱住他,将他摁回座位。李正坤力大,安伦勐挣扎不脱,只得气呼呼坐下。
石佩蛮道:“李正坤,我让你劝安老师喝杯酒,你怎么惹他生气?自罚一杯。”
李正坤认罚,却让崔令色倒上三杯酒,对安伦勐道:“安老师,我并非是侮辱你,以后你就明白我说的话了。不过,你的身份是老师,这一点不假,刚才那几句话引起你的不快,我感到非常抱歉,自罚三杯,给你赔罪!”连干三杯。
安伦勐自尊心得到满足,脸上神色由阴转睛,但另一个担忧又升上心头:怕他喝醉后闹事或出事,将都是不堪之事。赶紧道:算了算了,我也不计较你酒后胡言,酒你们少喝一点,早点回寝室休息。
石佩蛮觉得李正坤豪气冲天外加牛逼冲天,觉得这个不打不相识的朋友交得值,一高兴,也命崔令色倒满三杯酒,要跟李正坤喝。李正坤却按下他杯子,让听他说完下面的话,事情能办,然后再喝,若不能办,就此分道扬镳,别跟人说认识我。
石佩蛮一脸糊涂:你要我办事?
李正坤道:你叫了老爷,老爷答应了你,就得替你把难事办了,要不然叫什么“老爷”?
石佩蛮更糊涂:你不是让我办事么,怎么又成了你替我办事?
李正坤道:互为因果,各办各的,听到便是。
石佩蛮便不再说话。
李正坤对安伦勐道:“安老师,既然出来跟我们一起喝酒,就不要老端着老师的架子,也不嫌累得慌。通过上次你处理我和石佩蛮的事情,我就看出来,你是一个有能力、有办法、讲情感、讲道德、同情贫寒学子,但是又际遇欠佳的好老师。”
安伦勐眼里差点没涌出泪来,打拼几十年,从没有人如此公正客观、率真直白地对他作过这样的评价,要么是有求于己的阿谀奉承,要么是上司的歪曲打压、同僚的贬损排挤,没想到李正坤一个年纪轻轻的学生,识人看物竟能具有如此之穿透力。
但他不能表露内心,因为他固执地坚守着所谓成年人的矜持,认为这些事情乃是成年人的事,在李正坤、石佩蛮、崔令色这些小屁孩跟前不值一提,因此,他呵呵一笑:“小李同学,何以妄加揣测,我虽升迁不顺,但实属个人能力有限,不怪组织,更不怪哪一个具体的人,只要能做好本职工作,让你们这些莘莘学子安心读书,按期毕业,我就深觉欣慰,无欲无求。”
“说得好!”李正坤击桌赞道,“但是对于象安老师这样的好老师,难道不应该得到升迁——职场最好的褒奖么?石佩蛮,你说是不是?”
石佩蛮道:“我非常赞同李正坤的意见,学校保卫处不光要保护学校秩序,也要多理解包容学生,比如回校太晚翻翻围墙、跟女朋友钻钻阴暗角落等小事情,学校保安就不要管得太宽太细嘛。只有象安老师这样的老师在保卫处掌权,我们学生才觉得自由而有安全感。哈哈哈。”
他看一眼崔令色,崔令色赶紧说了一大堆赞美安伦勐、保卫处处长非安伦勐莫属、且全校师生对此万众期待之类的话。
安伦勐哈哈大笑,直到笑出眼泪:“多么可爱的学生、可爱的孩子、可爱的青年。好,拿杯子来,我也喝上两杯!高兴!”
崔令色赶紧给他斟上酒,安伦勐说要敬三位同学,感谢他们对学校保卫处的理解,还请在今后四年的相处之中,多支持保卫处的工作,若有什么困难和要求,也请跟保卫处讲,他跟学校保卫处一定尽心尽力相帮。
还端着老师和成年人的架子。
饮过两轮酒,李正坤对安伦勐道:“安老师,你想不想当保卫处处长?”
“不想。”安伦勐道,“小李同学,来——喝酒!你们的任务是学习,学校的人事、校务诸事就不要管了,也不要议论,一来跟你们无关,二来公开议论这些事,容易在学生中间造成不良影响,损坏学校跟学生的关系,诸多不好。莫谈校事为妙。请——喝酒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