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待久了,你就会排斥光明,这不仅是心境的变化,也是眼睛的明适应问题。
叶玉凤等同于给警方梳理了整件事情的大致脉络,她之所以知道这么清楚,是因为她全程都在积极配合警方调查。
“所以各位警官,你们真的一点不觉得很诡异吗?”叶玉凤情绪焦虑道。
“是挺诡异的。”警员道,“不过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上没有鬼,有也一定是人在装神弄鬼。”
“但愿如此吧,你是不知道,周围人传的有多吓人,借尸还魂都来了。”这几天,叶玉凤别提有多提心吊胆了。
警察疑惑的问道:“一直以来,你都是最积极配合我们警方的,为什么这次夜里有人在弯道烧纸,时隔六天才向我们报告?”
“那不是被左邻右舍给吓得嘛,我跟他们聊起过,他们说让我别管了,这是鬼索命,到时候我会遭报应的。”叶玉凤晦气道。
......
“那为什么又说了呢?”警员问。
叶玉凤无奈道:“吓到极点了呗,在这开理发店挺开心的,不想换地了,可再这么下去,我哪儿还敢继续在这营生啊!”
警察们哈哈一阵大笑。
“你们笑什么?笑我胆小,跟周围人比起来,我胆子不小了。”叶玉凤郁闷道。
“看出来了,只有你敢跟我们警方透露所谓的鬼消息,说到底,你心里始终也是不信那些玩意儿的,所以我们不能让你失望,今天晚上,我们破例带你一起去打破鬼神,逮住装神弄鬼之人,不过你得跟在我们身后,不许私自行动。”
警员们并非怀疑她,纯属聊天打发时间,等待黑夜的降临。
在来理发店之前,已有警察假装路人,在弯道侦查过了,那里有烧完黄纸留下的灰层,以及未烧完的香心一整整齐齐插在路边的泥土里。
叶玉凤没有半点撒谎,警员们不能打草惊蛇,所以齐聚于叶玉凤的理发店,等待夜幕的降临。
好在叶玉凤的理发店暂时关门停业了,不会有人发现警员们在这儿。
出了命案,本就不算热闹的虹桥街夜幕刚刚降临,家家户户就都关门闭户了,整条街安静的怕人。
警察们一直等到九点,才开始静悄悄行动,两个两个一组,分批向弯道潜伏而去,八个警察埋伏在弯道周围,形成一个口袋状。
目的只有一个,逮住这个烧纸点香人。
山脚下,晚上的气温异常的低,时不时刮来一阵风,凉飕飕的,此情此景,别说,还真挺慎人的。
一直等到十二点,终于有人朝弯道这边走来了。
确切的说,是个火光在向这边移动,而且那光时而高涨,时而萎靡,时而又左右摇摆。
叶玉凤抓住其中一个警察的衣袖,战战兢兢道:“来了来了,到底是人还是鬼啊?!”
随着火光的缓慢靠近,探员们逐渐看清了来人,竟然是个白发苍苍,个头矮小,走路都有些摇晃的老阿婆。
老阿婆一只手端着蜡烛,另一只手护住烛光,防止被风吹灭,背上还背了个小竹篓。
那烛光映射在阿婆褶皱的脸上,加上阿婆双眼凹陷,看起来异常的恐怖。
警员们不怕鬼,但眼前的阿婆却着实让他们倒吸了一口凉气。
……
一开始,警方怀疑烧纸点香人很有可能就是凶手,可一个步履蹒跚的花甲老人,哪里拖得动尸体。
警方没有马上现身,先看看阿婆要干什么再说。
只见阿婆缓缓蹲下身,将摇曳的蜡烛放在地上,放下背后的小竹篓,从里面取出黄纸和三根香。
点燃黄纸,再点起三根香,一边跪拜一边嘴里振振有词的念着什么,其中一个警察借着杂草的掩护向阿婆靠近。
“神明保佑,亡灵莫怪,小儿做了错事,你们要罚就罚我吧,我愿意替小儿偿命,神明保佑,亡灵莫怪……”
阿婆翻来覆去念着这句话,一边念,一边虔诚得磕头跪拜。
警察们觉得差不多了,除了老阿婆,应该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出现了,于是纷纷打开手电筒向老阿婆围了过去。
“你们是谁?”老阿婆声音沙哑的问道。
“老婆婆,您别怕,我们是警察局的,有点事想向您了解了解。”警察走上前,想要伸手扶她起来。
老阿婆十分激动道:“别动我,你们惊扰了神明享用香火,是要遭报应的啊!我们这已经闹出人命了,还不够吗?你们赶紧回去吧,别在查了。”
这正是为何只有叶玉凤配合警方的原因所在,其他人迷信颇深,把一切推给鬼怪作祟,神明惩治,让他们探方别再追查了。
总不能跟一个老人较真,等她祭拜完,警员这才问道:“老婆婆,刚刚听您是在替您儿子在祈祷,您儿子最近怎么了?”
“你们听错了,我儿子也很好。”阿婆有些笨拙的提起竹篓,背回到背上就要走。
不用说,他儿子肯定有问题,警察哪里会错过这个机会,马上随同阿婆一起走。
“你们别跟着我。”阿婆不耐烦道。
跟着他的警察圆滑说道:“老婆婆,这么晚了,您一个人我们不放心,还是我们送您回去吧!”
“不用不用。”阿婆连忙挥手。
这时,叶玉凤上前一步,也阻止警察道:“你们是不是怀疑他儿子啊?如果是,那别浪费时间了。”
“为什么?”警察不解的问。
阿婆还在,叶玉凤面露难色,不好明言。
现实世界本来就残酷无情,却有很多人心怀憧憬,妄想着他人的友好对待。
其实,不论是在学校,还是职场,商场,情场,每天都有在上演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争风吃醋的戏码。
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论是优秀的人,还是爱出风头的人,往往会遭遇更多来自于妒忌的恶意—格照
阿婆颤颤巍巍,继续向前走。
待阿婆走远了,叶玉凤才告诉警员们,阿婆的儿子是个傻子,小时候发高烧,一来因为穷,二来当时交通不便,好好一个人把脑子给烧坏了。
之后,孩子的爹出去打工,从此再也没回来过,孤儿寡母一转眼几十年过去了,老阿婆带着这么一个儿子,一路的艰辛和苦楚可想而知。
“唉,老阿婆是真不容易,我看各位警官就不要去打扰他们了。”叶玉凤颇为同情的说道。
同情归同情,但警员们看到的是另一面,这种事情大家都避而远之,老阿婆有个傻儿子,更该退避三舍才对,又岂会冒那个险。
老阿婆刚才念叨的很清楚,因为其儿子犯了错,才来此请灵,而且这个错毋庸置疑,定跟那场车祸有关。
可一个傻子,能犯什么错呢?
也许,他并非犯错,而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也就是说,他儿子很有可能是除叶玉凤外的第二个目击者。
带着疑问,警员们跟到了老阿婆家。
老阿婆家往虹桥街旁边一条巷子内进入,巷子两边皆为三层高的小洋楼,巷子窄小的连两个人并排通过都有些难度。
这些地原本都是阿婆家的,阿婆的男人决定不回来了,于是将这些地通通卖给了周边人,没有把老房子卖掉,那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老阿婆的房子在巷子的尽头,山脚下,原本山脚一排都是有房子的,可大家都喜欢沿新马路建新房。
如今,老阿婆左邻右舍的木头老房子都倒塌了,老阿婆年老体弱,已经没那个体力再对房子修修补补,风吹雨打的,如今也是破败不堪。
老阿婆家没有电,屋内闪烁着烛光。
“呜呜呜……”时不时,屋内还传来异样的闷吼声。
透过门缝,警员向里一探究竟,赫然发现屋内那张老式花床上正绑着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
其手脚皆被绑在两边床杆上,嘴巴用一块布堵着。
警员不由分说,一脚将门踹开,那门不堪一击,整个倒塌,把老阿婆吓得险些栽倒。
老阿婆一只手扶在床上,另一只手提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老阿婆扭头看向门口的那一瞬间,有点叫人毛骨悚然。
......
“老婆婆,你干嘛?把刀放下,别乱来。”警员们神色紧张的围上去,随时准备强行夺刀。
老阿婆不予理会,手起刀落,咔嚓……
在场所有人屏住呼吸,一双双眼珠瞪的老大,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娘啊,你去哪儿了?怎么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万一那个女鬼来找我,我怎么办啊!”床上的男人开口了。
没错,这男人就是老阿婆的傻儿子,老阿婆一刀砍断了其中一根绳子,男人马上拿掉嘴里的布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朝老阿婆怀里扑去。
可另外一只手和一双脚依然被紧紧捆绑着,失去协调,男人一个跟头栽在了坚硬的床板上。
“疼……娘啊,我好难受。”男人撅着嘴。
老阿婆很有耐心,长叹一口气,安慰道:“唉,知道痛就别乱动嘛,娘也是怕你到处乱跑,又给我闯出什么祸来才给你绑上的。”
“娘啊,儿不敢乱跑了,女鬼还在找我。”
老阿婆又一次提起手中刀,一边说:“放心吧,娘已经替你请灵整整七天了,已经没事了。”
警员们捏了把冷汗,已经缓过神,上去夺走老阿婆手中的菜刀,帮忙替她儿子解开绳子。
“老婆婆,您干嘛要用刀砍啊,吓死我们了。”叶玉凤这时也走了进来,不解的问。
老阿婆有些气力跟不上,就床边的一条竹椅坐下,喘着粗气,解释道:“老了,绑的时候已经去了半条命,没力气给他解开了。”
说着,老阿婆看了眼倒在地上的木门。
今天格外的燥热,哪怕太阳已经落下,天色已经暗了,空气中依然弥漫着炙热,楼下一群人乘凉,嘀嘀咕咕的说着最近楼里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