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江湖之上是朝廷,但这江湖武评前十人就算是放在朝廷眼里可都是不敢小窥的主,且不说那神龙见首不见尾,虽霸占武评首位四十七年却没几人见过真容的楚云天,单说最近在江湖里十分活络的武评第十二位孙成禄来说,这要这位江湖武夫对于朝廷的诏安点点头,一旦入朝为官,最起码也得是个正二品的闲官。”云白谷一只手撑着头,看着缓缓坠落的大日侃侃而谈。
“那为什么不接受朝廷的诏安,朝廷不是很厉害的吗?那些江湖人士列出的什么武评不就是为了比谁更强吗?那只要进了朝廷,借着朝廷的资源,岂不是如鱼得水,一步登天!”云胡灵不解的问道,在他看来,这些江湖武夫散人,如果不加入跟他们家一样的宗门势力,又不能加入如青城山和五台山那种的佛道之地,那就只有接受朝廷的诏安,毕竟一个人的天资再怎么高,没有资源不还是白纸一张,有用却无处用的物件。
“为什么?嗯,我想想啊,假如说你原本是山野中生活的豺狼,想要活下去就要变得更强,就得跟同类去争抢那些或许常见,又或许稀少的珍贵口粮,可有一天你被一位同类跟你说人类世家里好,每天好吃好喝待着,不用担惊受怕,甚至还有你从未吃过的好东西,你一心动便去了,这久而久之就忘了自己曾经的初衷,有时候不但要守好自己的那份口粮,也要提防同类是否来抢夺自己的那份,当再一次落魄回山野时,你就会发现自己不会的没学成,自己会的也都忘了。”云白谷思索片刻,没有直接回答云胡灵的问题,反而是用一个极其简单的例子让云胡灵明白这件事的道理。
“那我就明白了,大哥你的意思就是,如果那些江湖武夫入了朝廷就相当于离开了江湖中充满争斗的氛围之中,每天养尊处优,虽说什么上乘武术只要开口就有,但久而久之便会沉迷在权利的世界中,逐渐忘掉自己曾经入朝为官的目的,而且时间久了,又要担心官场中的勾心斗角,即便有心习武求道,但面对朝廷内的乌烟瘴气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云白谷一拍脑袋,竟也开始侃侃而谈。
“哈哈哈哈哈哈,善也,善也。”云白谷抚掌大笑,自己这弟弟果真是天资聪颖之辈,不过一个举例,便从中听出了江湖武夫不入朝廷的根本原因。
“其实啊,这武评榜也不全是江湖武夫,也有人入了朝廷,但却还是在这武评留下了一席之地,便是这武评榜第九位,钱耀平,在朝廷内担太尉一职,与首辅并列为一品官职,为最高武职,统领诸军,负责各级军官的任免与考核,当然这些都跟江湖没多大关系。”
“能担任太尉的人物为什么在武评榜上只排第九位?难不成也是因为朝野上下的勾心斗角?”
“这倒不是,虽然这钱耀平排行第九,但却没人敢小窥这个武评第九的高手,小弟我看你的武道也算是初窥门径,想必也知道这武道的境界都是什么吧?你且跟为兄说到说到。”云白谷有意考一考云胡灵。
“这能难得到我?武道分七境,万象,云海,百川,君诚,归元,修心,静体,其每一境名字所表示的含义分别是:静体,清心静体求武道;修心,修心凝意固本心;归元,固本归元兴五路;君诚,练武君心诚;百川,动则过百川;云海,遨游天地云海;万象,至今还未有人解释的清。”云胡灵站起身应答如流,说完还不忘邀功一般的看着自己的兄长。
“哈哈哈哈,对对对,快坐下快坐下,这可是在咱们自己家,又不是那私塾,我更不是教书先生。”云白谷豪饮一杯临春酒,开怀大笑,按下弟弟坐好。
“这钱耀平可是世间为数不多的以百川杀云海的高手,可谓是名副其实的百川第一人,之所以才排名第九,也不过是在江湖上的名声不太好,毕竟这武评榜是江湖人推举出来,就算实力再强,风评不好也难入前几位。”云白谷将双手搁在下巴处,眼神流转。
“百川杀云海,这怎么可能,且不说前者有没有机会,后者已然有了登天之势,两者不管是武力对拼,还是心理博弈上来说,百川根本不是云海的对手,该不会是那些江湖人士鼓吹出来的吧。”对于有人可以越境杀人,云胡灵虽年幼,但却一副你别骗我,我不信的样子。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江湖纷扰,总的有那么一两个七八个惊才绝艳之辈搅动江湖,不然这江湖不就成了一潭死水了吗?到那时,岂不是很无趣?”云白谷微笑,夕阳西下。
“那个叫钱耀平的岂不是算是可以开宗立派的一代宗师了?为何要加入朝廷去寄人篱下呢?”云胡灵不解,如果这人还在江湖,那这江湖中岂不是又要多处于一座盘踞一方的江湖势力了吗?
“因为啊这座江湖上面,压了座朝廷啊,不过这钱耀平这辈子也就止步百川了,此生无缘云海,这便是加入朝廷的后遗症,毕竟寄人篱下,就算你是江湖武评前十又如何,走到哪就要遵守哪的规矩,从古至今都是如此,在朝廷那座不输于江湖的地方,没点八面玲珑的本事,又怎么可能爬到太尉这个正一品的肥差上面呢。”云白谷感叹不已,江湖上少了一个钱耀平,可那座朝廷里却多了一条忠诚的鹰犬。
云胡灵也学着大哥将双手放在下巴处,看着越来越低的太阳,两人一阵无话,云白谷没有继续说,云胡灵也没有追问,身后云青莲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大一小二人,她也想过去,但,她还是走不出来。
“至于那江湖第二第三第四第五,等你以后再长大些自然而然的就知晓了,所以,下山吃饭去咯。”云白谷忽然起身,转头刚好看见云青莲离开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直至太阳彻底落下,一切归于黑暗,紫恒天也陷入了难得的寂静之中,云胡灵拉着大哥的手一蹦一跳的去了山腰,云白谷的院子,在那,赵晓兰早已备好了年夜饭,等着他们兄弟二人回来。
年夜饭不是很丰盛,但云白谷却是吃的格外痛快,时不时的还给云青莲、赵晓兰、云胡灵夹菜,乐的赵晓兰合不拢嘴,可眼角处的湿润却从未干涸,云青莲一直低垂着脑袋,不敢看云白谷一眼,直到饭席结束,一家四口来到那座孤坟前,赵晓兰站在一旁,云家三姐弟一叩三拜,三叩九拜,烧了些纸钱,说了些什么来年保佑这个家平平安安的祈愿话,守了岁便各自休息去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一位守山人来报说是山下有位落魄道人前来拜山,说是要见大公子和山主,赵晓兰闻言便知正主来了,青城山掌教,张昀峰。
“见过道长,道长一路辛苦。”赵晓兰将张昀峰请入山上,奉香茶一杯,瓜果一盘,云白谷依靠在柱子上,目光在张昀峰和赵晓兰的脸上来回闪烁。
“客气客气,此次来紫恒天请大公子入青城山习武求道,乃是青城山之幸事也,赵山主不必如此。”张昀峰抖了抖破落道袍,目光停留在云白谷身上,虽然二人之前在山野中的破落道馆中有过一面几词之交,但毕竟那时来的匆忙走的也匆忙,自然也没有细看这位紫恒天大公子的根骨如何。
“有劳道长费心了,犬子的情况道长你也有所了解,还望以后多多包涵。”赵晓兰含笑臻首,看着云白谷的目光带着一丝不舍。
之后的一些出行明细,路程安排什么的,云白谷只是在一边安静的听着,没有反驳,云白谷知道,只要现在他开口,说一句,我不想去了,赵晓兰就算在拉不下脸面,也会同意云白谷的做法,但他没有说,赵晓兰忙了大半辈子,守着那空名一年又一年,娘她不是辛苦,是命苦啊。
听闻兄长今日就要下山随那青城山的掌教去往青城山的云胡灵飞奔到大殿,也不管什么礼数不礼数的,抽出自己的小木剑朝着那端坐在大殿中的张昀峰就是一剑。
“胡灵,不许胡闹。”开口的是云白谷,他一把揽过眼眶通红的云胡灵,这小家伙,倒是挺性情的。
张昀峰毫不在意无礼的云胡灵,目光依旧停留在云白谷身上,虽一言不发,但眉宇间却升起一股凝重之意,好半晌才开口:“不知云公子是否信得过老道,若是信的过,可否容老道算上一卦。”
“道长请,云白谷不信的是命,道长的卦象云白谷还是想瞧上那么一瞧。”云白谷微微一笑,揽着云胡灵的那双手没有丝毫放松,生怕这一松手,这性情弟弟又拿木剑敲人家老掌教的脑袋。
“云公子,老道多嘴一问,若是能来一次人间无敌,你可愿?”张昀峰取出几枚铜钱,随意拨弄,头也不抬的问道。
“人间无敌?若是真可以的话,那我真要试试这人间无敌的滋味。”云白谷眼神含笑,虽不说向往,但却有那么一丝期待,小半柱香的功夫,张昀峰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可眉宇间的凝重退去,一抹难掩的欣喜悄悄爬上他那皱巴巴的老脸。
“时来运转,生之逢时,应天下而立,或立足于天地之间,不惧生死,不恋长生,方可为人间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