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妮子将手中吃剩下的半边烤鱼递给我,接着说:“等到了玄空阁山门外却被告知只有天下知名的人士才能进入天师道坛,折返的途中刚巧遇到大辩士范缜。我听过范缜的事迹,甚是仰慕他的风采。计上心来便想用他的身份混进玄空阁。好在范缜脾气虽然刚硬,却只是个文人,更不懂江湖伎俩。我毫不费力就将他拿下,不过也并没把他怎样,而是将他好好安置。等我代替他参与了此次盛会之后,他自然可以安然无恙地回到南朝。”
我不由失笑,“你既然仰慕他,却又冒充他,打着他的幌子招摇撞骗,败坏他的名声!”
俞妮子认真地说:“范缜为人正直,我岂能败坏他的名声?我得尽力给他争点面子。他不信道家的鬼神之说,对佛家的因果报应生死轮回也嗤之以鼻。所以,我只管和释道两教唱反调。只是这次天师和神僧论难形式别具一格,是采用手谈的方式,我不谙此道,并且是被安排在楼下听棋,不能现场观棋,完全无无计可施。”
王宝孙说:“妮子姊姊,你开这么大一个玩笑,难道只是为了在现场捣乱,戏耍那些名士?再说了,你独身一人行走江湖,阿丈能放心吗?”
“谁要你提我父亲!”俞妮子哼了一声,“我此行只是想借机会接近一个人,从他那里问明一些我想要知道的事。此人也是天下名士,我早就得知他会来天峰岭玄空阁观摩宗师对弈,所以坐等他到来!”
她哼这一声,坐实了正是和父亲吵架离家出走。
单良插言问:“妮子姊姊想要问谁什么事,何不大大方方去问,而要这样大费周折呢?”
俞妮子说:“因为事关重大,我也是疑虑重重,须得一点点拨开眼前迷雾,卸却心头包袱。才可以心安理得地探究事情的本末。”
郑植说:“究竟是什么事呢?看你心事重重的?”
俞妮子说:“到时候自然告诉你们。”
我心想:估计她和父亲吵架也与这事有关。
俞妮子又问:“那你们到这里又是所为何事呢?”
王宝孙说:“听说天师道有可令枯木回春、腐肉生肌的灵丹妙药,我们想借来救人。”
俞妮子笑着说:“入室盗窃,妙手空空,那是你们最拿手的啊!”
这种不死金丹当属天师道镇教至宝,我们打开始就没想过能索求的到,到时求药不成反而会引起对方警觉。要是硬抢,乞活儿也不是天师道对手。只有盗丹——翻墙入室,顺手牵羊才是乞活儿最得心应手的。
我看着眼前这个俞妮子易容成的范缜,心中暗想:假若是真的无神论者范缜站在面前,我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灵魂可以通过时间轨道穿越,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你直瞪瞪看着我做什么?”俞妮子摸摸自己的胡子,“莫非哪里不对了?”
我转移话题说:“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释道两教宗师若只是博弈争胜,你说这些名人雅士跋山涉水甚至冒着生命危险赶赴,只为观瞻棋局?”
俞妮子说:“我这段时间也听到一些传闻:儒释道三教为争中原正教地位,斗争颇为激烈。自从玄学兴起,儒教和道家逐渐结合,五十年前身为魏国重臣的大儒崔浩更是抑佛扬道,太武帝亦是听从他的才有灭佛之举。后来,佛道两家宗师聚于在静轮天宫论难斗法,双方唇枪舌剑、针锋相对,最终大动干戈,各使神通,以法术互斗,造成了个两败俱伤的局面。道教寇天师羽化登仙后,门下弟子缺少能人,大力支持天师道的崔浩也因事被诛九族,魏国自太武帝拓跋焘之后继任的皇帝都信奉佛教,讲求三教合流,由此几十年佛道相安无事,这次双方便决定用平和的方式来分高下,即手谈论道。”
我说道:“意思是这一局棋哪一方赢了就代表哪一方斗法胜了。难怪双方慎重其事,一盘棋下了两天,还不见分晓。”
俞妮子说:“你被李真人请上‘玄机楼’,有些什么见闻?”
乞活儿各人闻言一喜。郑植说:“阿大,你既然进了‘玄机楼’,应该已经探知灵丹妙药藏在何处了吧?”
“我并不是被天师李真人请上楼观棋的,你们也并非是被天师请进道坛的。”我说。
各人一愣。我接着说:“有个神秘人物,估计来头很大,天师是给那个神秘人物面子。”
郑植思忖了一下,说:“天师道李真人等同于国师,连他都要卖面子的人非同小可,我们兄妹没有没有这样的朋友啊!”
我摇摇头,“既来之则安之,管他是谁,总之看来似乎对我们没有恶意。据我判断很大可能那能令枯木回春的灵丹妙药被收藏在‘玄机楼’顶层!”
王宝孙说:“那好办,等半夜,我用五行遁术潜入,将灵丹妙药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