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燐像一只无尾幼猫一般蜷曲在夜十三的怀中，小小的一团。

她伸出手，好奇地看着已经完全消失的手掌和手腕，此刻在原本应该有这些零件的地方，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半透明雾气。

这些雾气看起来隐隐约约似是手腕和手掌，不说没有实体，就连手臂微微动一下都会随风飘散，只是过一会后又会凝结成型，看起来十分奇怪。

只是，这部分身体连她自己都无法感觉到，更不谈有什么用了。

夜十三落到地上，问她：“疼吗？”

红燐把手缩回袖子里，头埋入夜十三的胸膛：“有爸爸在，不疼。”

夜十三又回头看看伊青和车。

奔驰翻滚了十几圈，虽然已经撞的破破烂烂，可恰好四轮着地，伊青倚靠着车门，满头泥污，大口喘气。

再看面前，灰服男子手执道剑，挡在去路之上，只是他此刻浑身战栗，气息也弱了大半，像是元气大伤。

他紧紧盯着夜十三，仿佛在看什么稀世怪物：

“你非人间修士，又不同奇灵妖种，却能使出里道变化……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夜十三道：“你听说过祗么？”

灰服男子紧皱眉头，也不知道他的记忆出了什么问题，突然他双唇未动，却发出一句奇怪的声调。

夜十三听不懂，可怀中的红燐却是竖起了耳朵：

“爸爸，他在问你的名字。”

“这是什么语言，我根本听不懂。”

不等红燐作答，灰服男子发出了冷冷的笑声：“连语言都已经淡忘，身为祗裔的你，也只是空有这幅皮囊了吧？哦不，还有你体内的那个东西……”

夜十三明白他的意思，答道：“世代交替，沧海桑田，任何文明终有落幕之时，没什么好唏嘘的。”

“哼！你已酿成大祸，还不自知！”

“我们此行是去救人，并无意与你为敌！”

“救人？你们怕是晚来了一步！”

“什么？！”

夜十三吃了一惊，不由得往前一步，他背后更是一阵炽热，下意识的张开了所有怪手，这些怪手好似野火一般高举，疯狂摆动。

灰服男子又是一声冷笑：“看来，你还未完全同化……你都自身难保，还想要救别人？也罢也罢，再过两个时辰，日出之后，此地结阵便会全面瓦解，到时候邪灵外泄，人间必遭涂炭！”

夜十三又上前一步：“我知道体内伪灵最终会把我转化成虚祗，届时心火成魔，癫狂而死。但在我尚能自主的日子里，我会尽一切力量保护家人，如果连家人都无法拯救，又凭什么去救整个世界？”

“夜十三，别和他废话！”

伊青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她高高扬起手中的电筒，冲着夜十三对话的方向一通照，一束光打在灰服男子的脸上，直接射穿了过去，一直射到数米外的山路上。

原来灰服男子早就失去了原有的形态，此刻只不过是一个幻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