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十三不答话，此行实在危险，可留着银儿一个人在南江城似乎更危险。

伊青把银儿拉了起来：“银儿，我们前往东海尚需时日，途中若是找到合适的归宿，你得听我的留在当地。”

银儿虽然依依不舍，但也只好点了点头。

伊青又瞥一眼跪在地上的府衙大人：“这家伙怎么办？”

府衙大人感受到了几人冰冷的目光和四面八方涌来的阴冷之风，他失去了所有的赌注，真心害怕起来：

“护国神大人！下官有眼不识泰山，求您高抬贵手饶我一命！”

伊青喝道：“你身为府衙，将好好的一个南江城治理成了人间炼狱，居然还有脸要饶你一命？！”

“我……我这也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啊！几年前就盛传妖兽大军压境，燕国时日无多，下官活一天自然要享受一天了……”

“亏你说的出口！”

夜十三倒是警觉起来：“你说几年前就盛传妖兽大军压境？”

“回护国神大人，千真万确，市井街坊都在流传！而且不仅仅是北方逃难来的人，就连西面的邪魔也猖狂作乱，流民暴增，我这区区南江小城也是不堪重负呀！”

“哼！我们从云都出发之时刚刚收到妖兽入侵的消息，你居然说几年前就知道了？”

“回护国神大人，下官不敢妄言，但许多从北面逃难来的人都说妖兽已经同过去不一样了，它们有不少都能化成人形，还会说人话！”

伊青眉头一皱，插道：“真的？”

“回护国神大人，下官若有半句假话千刀万剐！先前还见过一个来投奔下官的北方子弟，据说他亲眼看到幻化成蛇的人！要知道妖兽大多只有蛮力而已，如今不仅形似人，更通晓人言，看起来像是开了灵智，那极北关区区数万将士如何挡的了？！”

夜十三与伊青对视一眼，二人都感觉到这次妖兽入侵绝对没那么简单，也不知道绯月派出去的那两个怪人——壮汉洪都督和矮侏儒小都督能不能压制妖兽大军，万一敌不过可就麻烦了。

要知道，燕云真身的头颅还在云都，如果云都被攻下了，搞不好被它们吃掉都有可能！

没想到在南江城还获取了这么重要的情报，看来所有的行程都要抓紧了！

“二位护国神大人，下官知错了，您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留下官这条贱命，世世代代给您做牛做马！”

府衙大人跪伏在地，痛哭流涕，初升的日光撒到他的身上，融合在这片血与肉混合的土地中，升腾起一股令人作呕的血气。

夜十三不再看这胖男人，开口道：“伊青、银儿，我们走！”

伊青拉住银儿的小手，回头一看，只见城中陆陆续续走出了一些衣衫褴褛的人，他们是那百余户未出门者，三日禁足期限已到。

同这些人相比，府衙大人即便是在血肉堆里跪着，看起来也是完全不同阶层的人——高高在上，作威作福，依靠民脂民膏供养的统治者。

伊青明白了夜十三心中所想：南江城的事，最终还得由南江城的在地人自己解决。

府衙大人想跑，可他的腿却软绵绵的，身上肥肉也太多，很快便被人们团团围住。

夜十三等人的背后传来了杀猪般的惨叫声。

银儿这次没有回头看，反而朝夜十三张望着：

“夜大爷，南江城以后会怎样？”

“以后？那就要靠他们自己了。即便是神，也无法靠无数次的灭城来彻底摧毁‘恶’，能战胜‘恶’的，只有人心。”

银儿听着，似懂非懂。

三人分乘两骑，往东方大路直去，南江及其他几条大河正在此行的尽头汇聚一堂，形成一条新的大河——忘川江，江水日夜不绝，往东海尽情奔流。

东海，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