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十三贴上去一看，这小孔刚好能望见厅堂内的大部分区域，而这一看才让他心神不宁起来。

此处原本应该是极北关中的图书馆，此时所有的书都被摞起，一直堆到了高高的天花板，在雕刻精美的大理石地板之上，放着一张半人高的矮桌，矮桌边堆满了一圈毛茸茸的靠垫，桌上的餐具则金光闪闪，烛火明亮。

这是一顿极其奢侈豪华的大餐，其丰富程度简直能与夜十三在东海黑境中的盛宴幻觉相提并论。

此时在长桌一侧，有一个个子极高，但却病怏怏的红皮肤男子，正在大快朵颐。

朝鬼！果然是他！

而在朝鬼身边，一头火焰般燃烧的红发，千娇百媚的绝美少女，就是游龙儿！

她吃吃地笑着，为朝鬼斟酒，完全一副仆人的模样，平日里那刁蛮任性，脾气火爆的龙门大小姐去哪儿了？！

而朝鬼则一爪搂住游龙儿的纤细腰，另一只爪子拼命抓取着各种美食佳肴，把头埋在食物中疯狂啃食，好似一只饿死鬼。

满桌的吃食风卷残云一般被朝鬼吞吃下肚，随即它的爪子开始不安份起来，游龙儿一把推开它，娇羞道：“朝鬼小主，现在可不行，得等到招亲之后……啊！”

朝鬼一脚将餐桌踢翻，将游龙儿的外衫扯下：“等什么等？再等你也是我的人！你能跑去哪儿……嘿嘿嘿！”

“朝鬼小主，啊！……不行！”

阴郁的石墙背后，雪灵和雪香一左一右抓住了夜十三因为愤怒而捏紧的拳头，低声耳语：

“夜大人！不可！”

“夜大人！我们当下是在妖兽大军重围之中，还望三思！”

夜十三缓缓吐气，低沉道：“大局永远比个人安危重要，就如同国家安危永远在个人生命之上——可我要问，若是你们二人身处其中，即便愿意为了大局而牺牲，就真的不希望有人来救自己吗？”

此话一出，两姐妹沉默了。

是啊，身为半人的雪灵和雪香，从小就被教育要为了大局为了别人而服从一切，在她们的生命中似乎从来没出现过“自己”二字。

夜十三的话犹如当头棒喝，什么是大局？什么是国家？无数的小处才合成了大局，千千万万的个人团结在一起，才成为国家。

若是连一个人都救不了，都能为了达成某个目标而牺牲掉，那要这大局作甚？这样的国家，不如早点完蛋了才好！

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无论同多少价值的物质相比，一个“活生生的人”才是更值得拯救和珍惜的！

那些口口声声大局和国家的蠢材们，正因为他们不是被牺牲的那一份子，才能说出这番天地不容的混话！

回想当下，就算是燕返郁让也不是这般说教么？“牺牲雪灵雪香二人，我燕人能重返极北！”

在“掌权者”和“识大局者”的眼中，一切都是可牺牲的，一切都只是“代价”而已！

可是，又有谁替姐妹俩想过她们的人生？

但夜十三，他是那个唯一关心大局和国家之下渺小生命个体的人，是唯一能够将她们的一切感同身受的人！

任何一个女人，能够得到这样的承诺，哪怕夜十三爱的人不是自己，又有何妨？！

二人似乎被夜十三这番真心话所感染，雪灵和雪香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抽出短剑：

“夜大人！奴家雪灵、奴家雪香对天立誓，此生此世跟随夜大人，无论是穹涯海角，炼狱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