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夜十三，雪香明显迟疑了，环绕她的雾气也缓和下来，银夜第三句道：

“为姐已去，却未消亡。若不是一杀大人与伊大人穷尽方法将为姐的魂魄保留，寄居在这聚灵种之内，你我二人早就阴阳两隔！若来世有缘，你我依旧是同胞姐妹！”

雪香的双目微张，奇异的白色光华从其中挥发逃逸，她慢慢落到地上，毫无表情的脸上却是泪流满面：

“可是……姐姐……奴家只有你一个呀！奴家所拥有的一切，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雪香，你我手足连心，来世自有双生之缘……来世……一定……”

女帝银夜不再说话，所有人也都默默收起兵器，大帐之中就剩下了雪香孤苦伶仃的哭泣声。

若离此刻内心怜悯，想说些什么，却也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饶是她学会了斗言奇术，在如此场合之下却只想哀叹一声，呜呼！

伊青走了过来：“没有人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雪香……在座的所有人，包括夜十三那家伙，都欠你姐姐雪灵的一份人情。”

一杀在伊青身后，低沉道：“雪香姑娘，聚灵种还在，尚有一线生机！老夫以性命担保，必定守护聚灵种一生！”

女帝银夜踏下宝座，众人纷纷让路，她边走边戴上一副金丝手套，来到雪香面前，毫不客气地拉起雪香的手：

“方才雪灵姑娘借我的口同你说话，如今，她希望单独与你说。”

雪香被银夜拉着，在众人瞩目之下穿过人群，登上三阶宝座，站到了聚灵种的旁边。

此刻，已经成长至布满整个大帐顶棚的巨植聚灵种，缓缓低下巨大的宝石一般的花苞，还降下一片翠玉一般的心叶，轻轻放在了雪香的头顶。

雪香把手掌紧紧贴住聚灵种的主干，忽然她的眼睛睁开了，白色光华犹如阳光一般撒了出来，紧接着像是旁若无人一般自说起话来。

“此等巨植，实在奇妙……”

“天人燕云，我姐姐可还有救？”

“既有，也无。”

“欸？”

“此界乃是炼成阵，此界不灭，灵体自能成形，不老不死，不生不灭！”

“可奴家姐姐却是活生生的人啊！”

“是了，这巨植——唔，聚灵种，实属罕见。即便以吾也见所未见，闻么……似乎略有耳闻……”

“怎么说？”

“那似是当初吾游历东海之时，在诸山归墟的方丈山上，曾见过一次。嗯……没错，的确是方丈山方壶峰上的青碧宫。这颗种子被九源宗室所收藏，据说此物乃是天外仙种，发现时已经半死不活——可即便是死物，一旦释土遁便能通天入地，若是炼成仙丹服下，说不定能立结道种，一息千里！”

“奴家不懂，这与我姐姐有何相干？”

“自然有干系，因为这聚灵种在任何介质之上都能生长，却无法在修士所筑的阵中独活！以吾之见，若不是有人以大量灵草仙果施肥，聚灵种绝无可能成长到如此地步！”

雪香听罢整个人都呆住了，燕云的意思很明白，在阵中的话聚灵种绝不会长大，但雪灵的魂魄却能永恒，可夜十三的目的不就是要破阵么？

另一边，如果破阵，那么雪灵的魂魄能不能保住是一回事，可这阵中万物，连同雪香自己，却都是会灰飞烟灭的！

想到此处，雪香脸色惨白，几近万念俱灰：

“如此说来，奴家姐姐岂不是再生无望？！奴家姐妹二人，此生此世再无法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