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十三问：“烧死，你怎么知道？”

伊青扒拉一下苔藓，下面露出了厚厚一层黑灰：“都烧成炭了，你说呢？”

红燐点点头：“伊青姐姐说的不错，这些人的确是被烧死的。只因此地背阳向阴，木隐土掩，所以他们的魂魄依旧认为自己还活着。”

夜十三又问：“那为什么我们还能看到老钟和团结呢？”

红燐答：“钟老头对此地执念极深，而灰狼护主心切，若是钟老头不肯放弃，它也不会弃主而去。这一主一仆，已然化作地缚灵！至于其他人，不过是昙花一刻，不过百年就会自然烟消云散。”

伊青道：“红燐，你的意思是要让老钟带路去找灵应宫？”

“正是！”

“怎么找？”

“钟老头的魂魄既能成形，即表示能上天入地，穿山过水。他的执念乃是长白山，因此只要是在长白地界，他能任意行走，找到灵应宫只是时间问题。”

夜十三打断了红燐：“但是我看你这么说，应该是有副作用吧？”

“果然什么都逃不过爸爸的眼，不错，若是女儿强行灌注，使钟老头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那么结局可能有两个——第一，他接受现实，并选择是否愿意帮忙，完成一切后女儿会施法送他去灵界。第二嘛……或许在执念影响下，老钟会化身怨灵！”

“怨灵！”

伊青一激动，脑袋撞上了洞顶。

在伊青的记忆中，怨灵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前在僮摩服役时，除了张都老和他的几位菁英，整支部队都拿怨灵没有任何办法。

甚至有些小队尝试过把判定为怨灵所在的物件整个儿用水泥浇筑，占满每一寸空间，都无法驱逐这些东西。

而且最可怕的是，但凡对付怨灵有那么一丁点儿意志不坚定，都会被它乘虚而入，强行夺取肉身，害人或自残——这些血淋淋的案例都是先前诸多惨重的教训！

怨灵大多数都是干涉型和侵入型，属于c级威胁，在伊青服役生涯中她参与了数十次对怨灵的清除作战，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伊青姐姐莫担心，以我的能力压制区区一只怨灵简直手到擒来，只不过如此一来钟老头必将魂飞魄散，断绝轮回！”

夜十三沉默了片刻，低声道：“要是有鲛女和净魔珠就好了，不过么……应该还是有别的方法的，比如团结。”

伊青和红燐都不说话了，等着夜十三开口。

“无论这些工人也好，老钟也好，在他们的眼中红燐并不是黑猫，而是一个小女孩儿，但团结不同。”

红燐微微点头：“爸爸说的是，女儿在团结眼中……嗯……其实女儿也不知道团结看到的到底是什么，但动物天性使然，它们总能比人类更快更敏感地发现自然的本质。”

“那就这么办！既然老钟与团结感情深如父子，让团结来揭开一切是再好不过的了。我相信团结也不会愿意见到老钟沦落到怨灵的结局吧！”

红燐笑了起来：“这世上之人都在追求更强更富，为此弱肉强食尔虞我诈，把人打翻在地后还得踏上一万只脚，好教对方永世不得翻身！唯独爸爸明白，无论是人还是鬼，都需要保留最后一份体面和尊严。”

伊青则望着夜十三：“夜十三，你做人不够狠也不够毒，完全不像小说爽文中的主人公能呼风唤雨凌驾天下，但这恰恰是你最有人性的一面。”

夜十三也笑了：“大多数人会说，人性是什么，能当饭吃吗？我的意见则是，人类诞生文明就是从拥有人性开始的。若是连这一点都失去了，那即便拥有征服宇宙的力量和一切财富，也不过是禽兽罢了。”

黑猫红燐扑到夜十三怀里：“大晚上的别说那么沉重的话题了，今晚我可要和爸爸睡！”

伊青哼了一声：“万年老太婆还装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