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夜宫”的路上,鬼蛾坐在马车之中,心绪有些沮丧。她不在乎这“刺青”之艺能不能在中原兴盛,但想到师傅那落寞的,孤独的,一个人拿着木笔描描画画的侧影,止不住有些心酸。
出于“防卫”的需要,或者说,由于叶玄“随时随刻都会遭人迫害”的妄想,“夜宫”从来没有“进马车”这回事。更遑论鬼蛾所乘的这种,车厢阔大而密闭,几乎专门就是为了刺客潜藏而存在的豪奢马车。
马车停在距“蛾院”最近的西门,鬼蛾低着头,故作懒散地踱向自己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小院。这些日子,她已习惯了在“夜宫”之内行走的感觉,但总少了往日那女主人般顾盼睥睨的嚣张,更无法去直视禁卫、婢仆们的眼睛。
终于熬完了不算太远的路程,回到自己“蛾院”后,残影正在她房中小憩,留下一桌凌乱杯盘和每样都被扒拉、挑拣过的冷菜。见鬼蛾伤愈,寒星、孤雁早已先后罢工。近段日子,每晚都是残影陪着她。
“怎么了?”残影瞧出她神色不怎么欢喜。
“没,就觉得师傅……挺可怜的。”鬼蛾答道。
“哟,还有心思可怜别人,我瞧你是好得差不多了。为贺你痊愈,姐姐送个‘大恩大德’给你,你是站着听,还是跪着听啊?”残影半卧在“拔步床”近旁的软榻之上,一副示恩、惫懒之态。
“什么‘大恩大德’呀,周莲可以任我折腾了?”鬼蛾刺了一下午的羊皮,此时神困力乏,没有心情与残影斗嘴。
“整日就惦记一个女囚,你可真有出息呢!是木青儿。”最后三字,残影故意将声息藏得若有若无。
“谁?”鬼蛾半垂的眼帘立刻弹起,放着幽光,几欲望穿榻上残影。“青儿姐,怎么了……”
残影坐直身子,靠在软榻的背垫之上,如召唤宠物般朝着鬼蛾勾勾手指。鬼蛾立刻脱了鞋子爬到残影脚边,与她侧对而坐,毫不掩藏目中焦急、乞盼之色。
残影见这模样,反倒不想再逗弄她,直言说道:“胡亢的事,我立了功。青儿姐许我一个心愿,我说……让她陪你一夜,她答应了。”
鬼蛾闻言,怔怔地坐在榻上,一动不动。残影在一旁,等了很久很久,仍未从她脸上见到丝毫欣喜之色,眼中也没有冒出可以烧穿整间屋子的欲
火。
“小蛾,没事吧。”残影伸指戳了戳她的左肩,鬼蛾身子轻晃,仍呆若木鸡。“你这是……欢喜得傻了吗?”她忽然觉得,自己可能做了件蠢事。
“小影,你先回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声音柔和,空洞。像只刚刚被抽去了魂魄的木偶。
“你……”残影不敢走,一时竟不知能问些什么,以确认她神智是否清楚。
“我没事的,只是忽然有些……谢谢你。”鬼蛾望着残影挤出一个笑容,随后低下头,抱着膝,不再理她。
残影只好悻悻地、怯怯地离去,闭上卧房的木门之前,又偷偷瞧了她好久。
流亡日记-节选(42)
安涅瑟的进境很快,没有任何“漏水”的迹象。练出真气后,“月事”就没再来过,不过我们同住一个屋檐,日子也差不多,倒也没那么容易给人察觉。
另一个难题是,安涅瑟不能自由地测试自己的力量。今早她抠掉了木桌的一个角,希望林觉不要发现什么异常。
现在即使林觉不在,安涅瑟晚上也不跟我睡在一起了,她怕自己梦里乱动,弄伤了我。我还是会在睡前蒙在被中跟她说一会儿话,再让她滚回自己的小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