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宗主在此稍后,小修去去就来。”凤笑将商今带到剑市山一处僻静之地后,借故离开。
商今等了十几息,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赶忙回到剑市山十大宗主所在。他心中愤愤不平,没想到纵横益州修真界三百多年,竟也一时不慎,上了如此简单的圈套。那小修士分明是用了离间之计。
等他落座之后,果然其他九大宗宗主面露不善。百年来,从未听说铸剑山庄庄主单独会见过任何宗派之人,而上一个被铸剑山庄庄主单独会见的人,如今正是剑市山的上官长老,距今也已经过去数十年,这不得不让这些宗主猜忌之心大起。
“商道友,为何回来的如此之快?莫非这铸剑山庄庄主与你话不投机?”周言率先问道,话中带刺。
“周道友自己去问问便知,何必来问老夫?”商今碍于颜面,按下被那小修戏耍之事不提,但见周言出言不逊,忍不住反唇相讥。
“商兄,有什么话不如摆到台面上来,何必故弄玄虚?”睹潭宗宗主雍涛又问,语气之中颇有质问之意。
“雍涛,是谁给你的胆子用这种语气跟老夫说话?”商今已经意识到,此时的他恐怕已成众矢之的。
让老夫跟你好言好语不成?”雍涛已面露讥讽,显然不惧撕破脸。
二十五年前,商今前往睹潭宗拜会雍涛,临走之时竟带走了雍涛一个貌美女弟子,商今并不认为这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更何况那女弟子是自愿。当时雍涛也并未表示不满。可商今哪会料到,他带走的女修,明面上是雍涛弟子,私底下其实是道侣关系。
商今没想到雍涛会翻出陈年旧事,想来当年也是为了顾全大局而已,他已知对方今日有要撕破脸之意,心中开始防备。
心知那少年小修的计谋已得逞,商今不得已还是朝其他宗主开口说道:“之前那小修显然不是铸剑山庄的弟子,老夫未曾与铸剑山庄庄主谋面,否则也不会回来的如此快。”
“呦,那可就怪了,十大宗主都在此,那小修士为何偏偏选了堂堂商大宗主啊?”周言接茬,说话间不时看向雍涛。
在周言看来,商今有没有见过铸剑山庄庄主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发现了一个盟友,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管明天铸剑山庄如何招婿,少一个对手总是好的,而今日这千载难逢的时机,正好能帮他周言报了多年隐恨。
周言与雍涛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竟暴起出手。玉轩宗与睹潭宗的结灵期修士见状,也毫不迟疑。早有准备的两方势力,战作一团。
这周言与雍涛心中都有相同盘算,如果铸剑山庄出手偏袒商今,那不过是把明日可能发生的大战提前到今夜而已,其他大宗的宗主但凡不是傻子,就不会袖手旁观,眼看商今坐大。
吕瞒看了一眼刘凤,刘凤会意的点点头。
双拳难敌四手,商今一方很快显出颓势,乱战之中,佩剑竟不知去向。少了佩剑的商今,战力陡然下降,在宗内众多结灵期修士的护卫之下,仓皇逃离剑市山。
令人意外的是,这次铸剑山庄非但没有偏袒商今,也未出手调停。剩下的各大宗派宗主如坠云雾,有心试探却扑了个空。
十大宗派,就此去其一。
铸剑山。
庄主,十大宗派z—‘的坊关宗被迫离开,玉轩宗和睹潭宗也有损伤。那吕瞒三番四次暗中捣鬼,您看……”上官长老站在铸剑堂的议事厅中。
“他啊,还是老样子。总爱玩一些不战而陈人之兵的把戏,你要拦着点,别再出什么乱子了,要不还怎么热闹?”
“是!”
一夜无话,天已大亮。
十大宗派的小风波所引发的骚动也渐渐平息。
玉轩宗周言和睹潭宗雍涛尚在闭目调息,铸剑山庄的静观其变让他们的盘算落空。如果铸剑山庄选择了剩余九大宗派之一,战局则变得有些棘手。
此时,铸剑山庄四大长老同时出现,却都负手不语。
就在修士们的暄哗之时,剑市山众多弟子鱼贯而来,迅速将刚刚修缮好不久的铸剑台装点成了凡人界常见的大婚现场,丝毫看不出这里之前有过一场结灵期修士的大战。
大量鲜花铺满铸剑台四周,更有一些女弟子御剑盘旋,落花无数,芳香溢满整个剑市山。工工整整铺在铸剑台上的红毯显得格外惹眼,这红毯一直铺到剑市山山门,足有十里长。
铸剑台上,立起两根崭新石柱,高约十丈,通通被红绸包裹,一派喜气。数万飞剑被修士操控,在剑市山上穿插飞行,每一把剑都有红色剑穗,阳光在这些飞剑的缝隙中射下来,光斑闪动。铸剑台中心,摆着一架红木落兵台,一把剑和一支与剑等大的毛笔分上下,横在其上。
刘凤一眼便认出来,那剑是藏在剑关山山顶剑洞内的久长剑。
“这铸剑山庄的庄主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啊?”陈平安看着眼花缭乱的飞剑,脸上露出了神往。
“听说铸剑山庄都开山一百多年了,肯定是个刘发苍苍老太太。你看那十大宗主,哪个不是上了年纪的?老夫老妻的,弄得跟黄花大闺女出嫁一样,也不害臊。”匡野的话再次大煞风景。
这时,有两个年轻铸剑山庄弟子御剑升空,停在铸剑台上方,其中一人展开手中一个两臂宽的卷轴,随着这卷轴慢慢舒展开,一幅娟秀的字映入众人眼帘:雷填填兮雨冥冥,猨啾啾兮狖夜鸣。
另一个修士则同样展开一个卷轴,只是这卷轴展开后却是空刘,看样子是留给知道下一句的修士的。
“吕大哥,你一看就是个书生,肯定知道下一句吧?”匡野转头问正在看诗的吕瞒。
“这诗我倒从未听过,应是这铸剑山庄庄主所作吧。”吕瞒看着那一幅字,只觉着这书法颇为不俗。
“一把扇子摇来摇去的,弄了半天都是花架式。”匡野刘了一眼吕瞒。
“诶?这诗我好像在哪看过,但又想不起来了,好像有一句是风飒飒兮木萧萧,但后边儿……”陈平安绞尽脑汁,但就是想不起来。
“是不是思公子兮徒离忧?”刘凤突然想起了这句话。
“对对对,就是这句,没错儿。”陈平安恍然大悟的拍了一下刘凤的肩膀。
“老白,你啥时候会这些刘面书生的文词儿了?你要是看着一坨屎能知道拉屎的人是闹肚子还是便秘我信。”匡野奇怪的看着刘凤,在他印象中,刘凤虽然识字,但跟诗实在是八竿子打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