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原先车祸的地方,这里已经恢复了通行,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地上的血迹也被清理干净。
高止不知不觉慢下了脚步,他站在那棵树下,繁茂的枝叶在他头顶啪啦作响。
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杂乱,有几个瞬间甚至有点像有人在低语。
高止奇怪的抬起手,皮肤上什么感觉也没有,他的头发也纹丝未动。
不,没有风。
那这棵树为什么在动。
高止站在原地,他能感觉到身后不再是空无一人。有什么东西正站在那里,就在原本应该是那棵树的地方。
啪嗒,有东西掉在了地上,而且是很大的重物,听起来就像一个人。高止更是不敢回头。
“高止。”
绵初生的声音,低缓,轻柔的叫着他。高止却只想到了那个著名的故事。
传说草原上夜行的人,如果遇见身后有人搭你的肩膀,千万不要回头,因为那是狼,它会在你回头的瞬间咬破你的喉咙。
“高止。”
现在,声音又变成了郑行,同时伴随着,某人拖着脚步在地上行走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近。
“高止。”
郑行沙哑破碎的声音几乎就在他耳边了,高止打了个冷颤,突然一下子恢复了气力。
他闭上眼睛缓缓放松一口气,然后突然转身,把手里的一切砸向身后不管是什么东西。他看也没看就往前跑,但是听声音他确实是砸中了。
他一股脑的往前冲去,身后树叶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就好像被激怒的野兽,正喘息着追逐他。
直到他拐了个弯,看到了正往回寻他的雅叶和绵初生。他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雅叶赶紧上前扶他,绵初生皱着眉问道:“发生了什么?”
高止缓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鬼,有鬼,树里有鬼。是郑行,他在那棵树里。”
最后三人几乎是互相搀扶着回到了租屋,他们讨论了许久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警方。
绵初生主张不说,一是这种怪力乱神警方肯定不会信,二是如果说了警方恐怕会怀疑到她身上,毕竟她是唯一的目击者。
高止则坚信要告诉警方,至少要告诉他们尸体就在树里。
“那里每天都人来人往,如果真的有具,身体在里面,怎么会不被发现?”
“我不知道。”高止白着脸捂住头,“我只是听见了。”
绵初生冷笑,“也许你听错了,就只是树上掉落的树枝而已。”
雅叶突然拉住她,皱眉看了她一眼后做了最终决断,“我们本来就是清白的,身正不怕影子斜。这件事也许可以帮到警方查出真相,我们必须让他们知道。至于他们相不相信,就由他们自己判断,和我们无关了。”
她一开口绵初生便不再争辩,默默接受了。
最后高止躺在沙发上,坚持开着客厅的灯,他也注意到卧室的灯一样是亮了许久。
直到灯突然熄灭,绵初生走了出来,她沉默的看着高止,脸上没有表情。那样子是高止所陌生的,他不舒服的坐起身,“小绵,怎么了?”
“你和雅叶在一起了?”
高止愣了一下,尴尬的挠挠后脑,“应该是吧,你这时候问这个干嘛?”
绵初生没有回答他,而是游退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连个晚安都没有说,莫名其妙。高止本来思绪就乱,绵初生对他奇怪的态度更是让他不舒服。
再躺下去也没有意义了,反正他根本睡不着,不,不如说是他根本没法睡。只要闭上眼,他的梦里就全是那些光怪陆离的恐怖画面。
他不断回想着如果他没有逃掉,会发生什么……
被一阵轻微的声音吵醒后高止首先感到的是愤怒,他好不容易不知不觉的睡过去的。
但接着他就发现了不对,灯,被关掉了。
而且,此时房间里响着另一个呼吸,沉重,冗长。
他立刻慌乱的坐起来,摸到手机后打开了手电筒。他毫无章法的四处照着,笔直的光线像跳频的电视节目,在房间里急促闪过。
然后那呼吸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窗户那边,树枝拍打玻璃的声音。
哒——哒,刷拉——
等等,绵初生住的既不是路边也不是底层,而且对面不是只有另一栋居民楼吗?哪来的树?
沙发旁边就是窗户,高止一个扭头就可以看见,走个两步就可以过去。可是他现在完全不敢动谈,只能在心里庆幸他们至少锁了窗。
咔哒——
高止立刻跳了起来,飞跑过去打开了灯。灯光大亮,他瞪着眼睛看过去,窗户外是一片漆黑。
可是锁已经被扭到了一个将开未开的位置,就差那么一点。
高止用手死死捂住下巴和嘴,顺着墙滑坐下去,一只手紧紧攥起拳头抵在地板上直到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