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他冲着身后的王景弘说道:
“明日叫允熥过来,朕要和这孩子好好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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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
李善长站在宽敞的书房里,看着面前的四位国公和两位侯爷,不由得一阵无奈。
“你们下回能不能分开来?”
“难道真的不怕陛下有所猜忌?”
他苦笑着问道,目光中带着一丝忧虑。
傅友德目光闪烁,咯咯笑道:
“难道不来,陛下就不知道我们几个老家伙是一伙的了?”
他这句话立刻惹得屋里众人连连点头。
“常升,你快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急?竟然一股脑的把我们都叫来了?”
蓝玉扯着大嗓门叫道。
于是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常升。
常升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上次从这里回去之后,我就专门安排了暗子随时盯着允熥,却没想到这孩子昨夜竟然偷偷从宫里溜了出来。”
“而且留宿清江楼,早上才又溜回了皇宫。”
这句话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尽管他们都想到了此事一定和朱允熥有关,但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种情况。
“陛下知道这件事情吗?”
李善长沉声问道。
常升艰难的点点头:“我的暗子发现了蒋瓛和吕本府内的暗子。”
众人一听此话,顿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不用说,这件事情不仅朱元璋知道了,估计整个朝廷之上也已经是众人皆知了。
“这孩子,怎么如此糊涂!”
蓝玉恨狠狠的拍着大腿叫道。
然而众人此刻却根本没心情理他,都将眼光看向了李善长。
朱允熥是堂堂的皇孙,竟然半夜三更溜出皇宫留宿青楼!
这种事情要是被别有用心之人稍加利用,朱允熥别说太子之位无望,更有可能受到极重的责罚。
见到众人都望着自己,李善长摇了摇头:
“事情已然发生,最后的结果只在陛下一念之间,我们想也没用。”
一听李善长都说没有办法,长兴侯耿炳文顿时急了,大叫道:
“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允熥受责罚?”
众人默然,都知道这件事情不会只是受到责罚那么简单,最要命的是朱允熥很有可能会因此而失去了争夺太子之位的机会。
常升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头,懊恼的说道:
“都怪我这个当舅舅的没有考虑周全,允熥今年已经十四岁了,早就该给他定一门亲事,否者也不会弄出这么大的乱子。”
蓝玉一听就跳了起来,一脚踢在了常升的屁股之上。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
“赶紧去找啊,别到时候允熥上瘾了,三天两头就往那青楼里跑,那可就真的完蛋了。”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他们都是男人,自然知道这种事情很容易上瘾。
尤其是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来说,更是如此。
常升一脸苦逼的看向了众人,弱弱的问道:
“你们哪家还有未过门的孙女,给咱提个醒啊。”
众人都瞪了他一眼,冯胜也是学着蓝玉给他屁股上来了一脚,嘴里骂道:
“又不是市场里买菜,你特娘的早干啥去了?”
郭英更是撸起了袖子,指着常升骂道:
“见舅如见娘,你还有脸当允熥的舅舅吗?”
说完之后,他直接抡起右手,大耳刮子就准备糊上去了。
这几人都是常升的长辈,又都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一言不合就动手,直把常升吓的一哆嗦,抱着脑袋躲在了一边。
“别整那呜里吧黑没用的东西了!”
李善长敲了敲桌子,环顾众人,沉声说道: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况且情况并非想象中那么严重,我们可别自乱阵脚,给了别人可趁之机。”
一听这话,大伙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李善长,都觉得他这话太过轻松。
皇族子弟逛青楼这种事情并非没有过,但那都是私底下的传闻。
朱允熥这件事情可就不一样了,绝对会被对方抓住机会,摆在明面上来说,后果堪称极其眼中。
“老李头,允熥可是皇孙。”
蓝玉又急了,大声叫道:
“万一那清江楼的女子有了身孕,那可就成了大明朝天大的笑话。”
“到时候陛下的脸往哪儿搁?”
“我大明朝的天威何在?”
啪的一声,傅友德站起身来,拍了拍蓝玉,悠悠说道:
“这种事情犹如万箭齐发,哪有那么容易就射中的?”
“再说了.......”
他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寒光,“死人又怎么可能怀有身孕?”
这句话让众人心中俱是一凛,他们自然明白傅友德话里的意思。
“颍国公,难道你已经?”
常升一脸疑惑的问道。
傅友德点点头,淡淡一笑道:
“怕你小子做事不用心,所以我也有人暗中跟着允熥。”
“不出意外的话,昨夜那几名官妓都已经失踪了。”
众人此刻心中都是轻叹一声,不知道说点啥好了。
常升盯着着傅友德喃喃道:
“你又何必如此?”
“据那清江楼的老鸨说,允熥是去研究青楼文化的,事实上也只是和那几名官妓聊了一个晚上,并未做其他的事情。”
这句话就像在书房了投下了一颗炸弹,炸的众人目瞪口呆。
“你说啥?允熥去青楼只是为了聊天?”
蓝玉难以置信的叫道。
常升一脸无辜的摊了摊手:“我话还没说完,你们就打我,我没机会说啊!”
众人立刻将眼睛望向了傅友德。
谁知道傅友德也是摊了摊手说道:
“前面有三个暗子各自藏在屋外,我的人无法靠近,所以并不知道昨晚允熥到底何她们聊了些什么。”
话音落下,众人又转头看向了常升。
片刻后,书房里又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窗外有呼呼的冷风刮过,一截枯枝飘了下来。
飘飘荡荡,轻轻的落在了每个人的心湖,激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去青楼聊天?”
“他脑子里到底装着些什么东西?”
李善长望着窗外阴郁的天空,自言自语道:
“这孩子怎么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