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儿晚上要去见金凤,总得洗干净了,让她看看自己也是俊眉秀眼。
他洗完,才轮到秀娘跟两个孩子。
金凤屋里也是一样。
虽然是下房,但也有妆台,金凤对着铜镜美滋滋地照着,一边梳洗一边哼着小调。
她曾是下山村一枝花,到大寨村之后,也是村中的佼佼女,虽然已经二十二了,但她依旧红颜不改。
再加上没生产过,她的身段还是姑娘时候的样子。
铜镜里,白皙的肩头斑驳着几道陈年旧伤,金凤看着那些,眼神渐渐狠厉起来。
她是个苦命人,十三那年后爹强占了她的身子,当时血哗哗地止不住,她去跟娘哭,可她娘竟然用被子蒙住了头,就好像没听见一样。
最后,还是她自己用草木灰糊了几大把,这才止住了血。
这种日子她忍了两年,也怀上过,是后爹亲手用拳头打掉的,当时她又是九死一生。
也就是那次,她实在忍不下了,在饭里下了半包耗子药,然后跑了。
听说后爹都死了,但不是因为吃了耗子药,后爹是干活时候从山上滚下来,脑袋都摔扁了,至于她娘,她没再打听。
因为她已经被大寨村的江二狗给捡回来了,别人问她是哪村的,她从来都不肯说。
要说这日子就这样过,倒也是好,可江二狗把她捡回来两年,她的肚子都没有动静,江二狗就变了个人,时常对她拳打脚踢。
她肩膀上的伤就是这么留下的,身上也不少。
正想着,门被敲响,金凤赶忙拉好了衣裳去开门。
门外并不是江顺,而是店小二。
“客官!这是小店特地备的凉茶!”小二端着个托盘,上面还放着几碗。
金凤喜滋滋接下,“他们也有么?”
“有有有,人手一碗!您喝着,小的不打扰了!”小二说着,又打量了她一眼,然后转身朝着江铜家那间走去。
江铜家这间正鸡飞狗跳呢。
“人家那是洗脸的盆子,你端着喝?!”常秀娥怒斥道。
江铜懒懒躺在床上,无力摆手,“都渴球死了,还洗个屁的脸!”
“你知道人家洗过啥的盆,你就喝?!你那嘴是个粪桶?!”常秀娥气哼哼地骂。
江铜忽然翻身坐起,冲着她吼:“自打住进来你就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你不愿意掏这银子就别住!我也没说非得住驿馆!再说了,你啥时候跟人家金凤借水了,我咋就不知道的?”
常秀娥憋着一肚子火没法说,突然就捂着脸哭了。
江铜怂了,“行了行了别哭了,咱泥坑水都喝了,这铜盆里的能有多脏?还得出去跟爹娘他们汇合呢,不如把这水装竹筒里呢!”
眼下常秀娥也想赶紧离金凤远点,她不吱声了,端起铜盆就往竹筒里灌。
门被敲响了,小二端着凉茶进来,打量了两人一遍,“哟,二位怎的没洗洗脸呢?图个好兆头啊!”
常秀娥哪里好意思说自己家把洗脸水给喝了,还给打包了,赶忙挡住了铜盆,“咳,我们当家的累了,躺躺再洗。”
“哦!那这凉茶您几位用着。”小二把茶碗放在了桌上,转身便出。
常秀娥看这凉茶像铜钱!
一间一百文,她足足出了两百文,这会儿金凤那个小婊子正住着她的房,喝着她的茶呢。
凉茶本就不多,只是小半碗,她端起咕咚咚喝了下去,想象中在喝金凤的血,这才舒坦了点。
“得了得了,早点睡!”江铜还没说两句呢,已经打起了呼噜。
常秀娥把横七竖八的孩子放好,心里有了个好主意。
她没睡,把剩下的凉茶也灌竹筒里了,然后干坐着硬是等到了夜深。
金凤跟江顺都要住驿馆,不用问,这两人打的什么好算盘,今晚上,常秀娥就要来个瓮中捉鳖,好让他俩再没有威胁自己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