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言蹊脚步一顿,她的身体在发颤。
她泪流满面。
宋衡仓惶地从床榻上走下来,赤着脚朝着鱼言蹊奔去。
他在背后紧紧抱住她,语气痴恋又难过:“言蹊,你不要为夫了吗?”
鱼言蹊闻言,犹如万箭穿心,她差一点就要站立不住。
她张了张嘴巴,却发现所有话都更咽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宋衡将头抵在鱼言蹊的发顶,无比眷恋,那样痴狂。
他声音沙哑:“言蹊,你可是还记得我们的新婚夜?”
鱼言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泣不成声道:“记……记得。”
宋衡的眼睛闪烁着星子,他仿佛回到了年少时,笑道:“言蹊,新婚之夜,为夫用喜秤掀开你发髻上的红盖头,已是看痴了。”
“世间怎么会有娘子如此貌美的女子,当初为夫不过是从江城赴京赶考的穷酸书生,你是名门千金,你肯下嫁于我,本是我万幸。”
鱼言蹊嘴唇微动,道:“相公,你娶我之时,已是翰林学士,你又何必妄自菲薄?”
宋衡宠溺一笑:“言蹊,你让为夫说完。”
“我们在新婚夜喝过合卺酒,对着红烛起誓,一世一双人,同生共死。”
鱼言蹊神色微动,被宋衡带回了当年的新婚夜。
红烛燃烧,鸳鸯终结两同心。
宋衡握住鱼言蹊的手,十指紧扣。
他语气深沉:“婚后十一个月,子成出生,我们喜极而泣,紧紧相拥,期盼着子成将来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再后来,我们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媞媞。媞媞是我们的娇娇女,对她千娇百宠,舍不得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我们要看着媞媞十里红妆,风光出嫁,被她的夫君捧在手掌心怜惜。”
鱼言蹊身体在发抖,心也发抖,她不禁回握住宋衡的手。
宋衡将鱼言蹊拉到他的面前,他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他满是血丝的眼睛死死地望着她,凄声问道:“所以,言蹊你怎么舍得抛下为夫?”
“难道你忘记我们誓死许下的诺言?”
鱼言蹊的心里防线终于崩溃,她性子向来温柔,此刻的她却是近乎恶狠狠地抱住宋衡的腰身。
她哭着道:“相公,对不起,言蹊不会轻易离开你了,不会再让你难过……”
“我们生同衾,死同椁!”
……
翌日,天微微亮。
东宫。
夜俢染彻夜未眠,终于将蚀毒的解药研制出来。
他惊喜地朝着萧玦的宫殿跑去,高声道:“太子殿下,蚀毒的解药研制出来了!”
“衡阳县主娘亲和腹中胎儿有救了!”
萧玦打开门,纯粹又冷漠的黑发不扎不束,里衣松松垮垮,胸膛的肌理块块分明,腰身线条流畅遒劲。
整个人俊美绝伦,世无其二。
他的丹凤眼深得噬人,居高临下地望着夜俢染。
夜俢染这才意识到如今不过五更天,他竟然狗胆包天叨扰殿下的清梦!
殿下该不会狠辣无情地将他处死吧?
他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但语气还是难掩激动喜意:“殿下,微臣已然将蚀毒的解药研制出来。”
萧玦眸底卷起晦涩不明的血影,他脑海中不由浮现起宋媞媞看见宋衡被算计之时的粉面,两颊染上愤怒的潮红,清眸尽是冰冷。
虽然她性情娇纵,心思恶毒,但却是孝顺的女子。
他薄唇抿了抿,淡淡地嗯了一声。
夜俢染震惊地望着神色冷漠的萧玦。
今个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性情残暴的殿下竟然没叫他滚?
不过他转念一想,殿下最是钟情衡阳县主,对她千依百顺,又怎么因为衡阳县主迁怒他呢?
可偏偏殿下嘴硬,明明爱衡阳县主到如斯浓重,甚至病态的地步,却要口口声声说道只是把她当作玩物看待。
不行!他得助殿下一臂之力。
夜俢染恭恭敬敬道:“殿下,您是否与微臣一同前往宋丞相府。”
“如若衡阳县主得知您待她的好,必定会对您愈发死心塌地。”
萧玦体内的血蛊无端隐隐作祟,那种燥郁的情愫又在他的四肢百骸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