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应了些许黑暗,垂着头跪在下方的宋韵只看得清他脚上的暗色靴面,半天他都没有说话,宋韵也不能抬头看他的表情,心里真是憋屈,好半晌他才悠悠开口道。
“明日继续。”
宋韵顿了顿,想要开口却张了张嘴巴又闭上了。。
“想说就说,支支吾吾作何。”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顾昀还是先开口了。
“属下只是不明为何偏偏是欣妃。”宋韵抬起了小脸,用了易容粉的脸庞有些寡淡,那双露出来的杏眸却亮如星辰,“属下可以为主上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欣妃为人蠢笨爱名利争风头,也不是极受皇帝宠爱,属下在瑶华宫并不能得到于主子有利的情报。”
“放肆!”
平日里不多言不多语,叫她往东不往西的人还会出言顶撞他,顾昀是真的气着了,宋韵忙跪得端正,可背脊依旧挺得笔直。
“你若是不想跟着我了,便自行离去吧。”
“属下不敢。”
“不敢?你可是敢的很,如今都敢质疑我的命令了。”
宋韵的眸子黯淡了下去,身上围绕着浓浓的悲伤,像是要化成实质,顾昀不明白,为什么她身上的情绪会外放如此明显。
她点了点头,声音有点更咽。
“属下知错。”
“记住,你只是一颗棋,不需要知道太多,只要听话就好。”
第二日,例行给皇后请安时,皇帝竟然早早的下了朝堂来了皇后的寝宫,乌泱泱地又跪倒一片。
皇帝带来了个令众人欣喜的消息,十日之后的秋闱定在了红枫林,不是往年的围场。
红枫林不是单单的一片林子,而是绵延了几座青山,因山上多栽种枫树,一入秋满山红绿黄多色掺杂,如同画一般,远近闻名。
宋韵偷偷瞄了眼皇帝,长得板正威严,或许是有上位者的权利加持,好像看着也算好看,声音倒是洪亮,一拍板贵人之上的妃嫔皆可参加秋闱,这可把大家伙乐坏了,久居深宫的之人抬头便只有矮矮一方天地,哪怕是出去放个风也是天赐的恩典。
骆菡也是欢喜的,不过不是关于出宫,而是能陪在皇帝身边,只是可惜还有那么多女人都得同去,不过她势必要杀出一条重围,若是能在秋闱怀上龙子,那她之后的生活才能有保障。
瑶华宫内众人是忙得热火朝天,明明去不了几天,感觉欣妃都要把瑶华宫搬空了一般。
“娘娘,此去秋闱不过数日,东西是否带得太多了些?”
欣妃还未开口,她带来的丫鬟听画就气势汹汹,那模样颇有泼妇骂街的架势:“娘娘想带多少就带多少轮得到你个婢子指手画脚!”
虽然同是大宫女,还是得分亲疏的,宋韵一个不知道前头后背的自然是得不到欣妃的信任的,听画挨着欣妃嘀嘀咕咕,还时不时地朝着宋韵翻白眼。
看着欣妃逐渐皱起的眉头,以及看着她越来越不善的眼神,宋韵心头暗道不好。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宋韵的脸都被打偏了,无根指印瞬间冒了出来。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还好,易容用的材料是极薄,挨了打还是能够很自然看不要出。
对着跪下的宋韵,欣妃的语气不甚好,冷冷的尽是嫌弃。
“不管你的心是不是向着瑶华宫,只要在本宫这里你就得夹着尾巴做人,不想本宫得宠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命。”
头埋得低低的,满是诚恳,“奴婢不敢。”
“最好是这样,滚出去吧。”
“是。”
顶着红彤彤的手指印退了出去身后边还穿来听画的呸声,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比平日晚了快半盏茶,好不容易等到暗自顶着她的人昏昏欲睡,她才从窗户爬上屋顶溜了出来。
跪倒在冷宫冷硬的石板上,闷了一天的伤越发肿得厉害,像是在脸上贴了半个包子似的。
照例汇报完工作,顾昀没有说话,两根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能感觉得他呼出的温热气息洒在脸上。
宋韵低垂眼睑不敢直视。
“菡儿自小娇宠,脾气强了些,你莫往心里去。”
她放在两侧的右手被拉起,带着些温热的白玉瓷瓶放在了她的手心。
这算什么?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吗?可真是会做人。
“多谢主上关怀,奴婢是奴,主子责罚自然是不敢有怨言。”
“进宫多年你脾气倒是渐长。”
“奴婢不敢,奴婢会好好执行主上交待的任务,保护好欣妃,请主上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