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王朝(仙野留踪)_第二十七章 风雨夜变(1 / 2)_夕阳王朝最新章节免费阅读无弹窗_嘀嗒读书

第二十七章 风雨夜变(1 / 2)

夕阳王朝 仙野留踪 4756 字 2022-07-03

时光飞逝,转眼过了一年。继先和海心日日相处,慢慢磨合,感情渐深,整日里不是一起读书作诗,便是赏景品文,将一切世事抛之天外,好不潇洒惬意!亮节也在朝中小有成就。

这年本是宝祐四年,蒙古西征取得大功,蒙哥汗蠢蠢欲动,对南宋垂涎三尺,急欲猛张虎狼之口,而南宋朝廷中的内斗却越来越激烈。丁大全嫉恨董槐,与阎妃勾结在一起,私下里在理宗面前处处诋毁董槐;理宗因宠爱阎妃,大封她的亲族,外戚嚣张跋扈,为祸一方,董槐十分痛恨,多次弹劾他们,从而更加招致阎妃仇恨。

自董槐执掌朝纲以来,政局大振,前线也颇为安定,于是理宗自己也有了几分想要振作的勇气,便欲让董槐改革弊政。

一日,朝会上董槐向理宗提了整顿朝政的举措,道:“当下要想破除朝中弊政,必须先从吏治入手,吏治之首,在于律法,法纪失常,必然朝政不稳。现在皇上因宠爱后宫屡屡加封外戚,让皇亲国戚执掌律条,他们素无大功,又多无才能和德行,却手握大权,处处违乱法纪,但皇上不加惩治,使他们有恃无恐;朝廷里其他执掌律法的官员多数长期供职,从无调动,他们久居其官,作威作福;许多京官们的家奴仗着主子的势力在京城胡作非为,百姓们多有怨言,而京官们却不加约束。所以,臣以为眼下有三件事要做,第一罢免皇亲国戚的掌法之权,除个别有能力者改为他用,其余只供俸禄,不再授予官职;第二将大理寺和刑部的官员调动,提拔新人;第三严加约束京官,家仆犯法,主人连罪。”

董槐的这番言词不仅暗含批评理宗之意,更将矛头指向了大多数在场的官员,朝官们议论纷纷,指责董槐。

理宗听完董槐的奏言后甚为不悦,不等理宗发话,丁大全冲出来道:“皇上,董槐先是指责皇上用人不当,又将满朝官员教训了一通,如此目无尊上、蔑视同僚、自高自大之人怎配执掌朝纲?”

董槐忙解释道:“皇上,臣不是这个意思。”然后呵斥丁大全道:“丁大人,你满口胡言,曲解老夫的意思,居心何在?”

丁大全道:“满朝官员就你一个是称职的,把大家都罢免了,谁来为皇上做事?”

这时,程元凤道:“清者自清,董大人一心为公,毫无私心,丁大人若非心中有鬼,何必这么紧张?又何必如此激烈反对?”

丁大全欲分辨,理宗不耐烦道:“行了,用谁不用谁,朕自有道理,董槐不可乱言,至于调动官员一事还需商酌。”

董槐连忙进言:“皇上,外戚们屡屡违犯王法,大理寺和刑部从不追问,他们沆瀣一气,京城怨声鼎沸,若不罢免外戚官职和调换执法官员,必然民心不服。”

理宗不耐烦道:“是你不服吧!宰相身为百官之首,要有气度,你却把满朝官员都参了一遍。”

程元凤使了个眼神,不让董槐再说,董槐却强硬分辨道:“臣知道忠言逆耳,但臣一心为公,问心无愧。”

理宗见他更倔强,更是气愤,便道:“朕偏不听你的忠言,朕就不信,不听你董槐的话,朕这龙椅就坐不稳了?”

丁大全见势煽风点火,“皇上,董槐参了臣等,臣无法再在朝中供职,恳请皇上罢免臣的职位。”

于是,官员们纷纷请辞,董槐和程元凤看傻了眼。

理宗道:“都起来,朕谁的职都不会罢免。”

董槐只得黯然道:“臣才智不足,恳请辞去相位。”

理宗半晌无语,然后淡淡回道:“也罢!准你告老还乡。”

董槐惨淡退出朝堂。

回到府里后,董槐痛心不已,眼见朝事日渐暗淡,他忧心难安。忽然,外面雷声隆隆,狂风骤起,吹得门窗咣咣作响,董槐走出房间,扶着房门向外观看,一道闪电劈向院中的大树,喀嚓一声击断下来一段大树枝;不多时,倾盆大雨灌注而下,如同江海漏了底。董槐正欲转身掩上门,外面忽然来报,说丁大全奉旨前来,董槐赶紧披上雨衣到前厅恭候。

只见丁大全带着十几个差役在前厅等候,一见董槐,便趾高气昂道:“我奉皇上口谕,前来宣旨。”

董槐神色淡定,“皇上有何口谕?”

丁大全道:“皇上有旨,董槐听旨。”

董槐连忙跪下。

丁大全道:“着董槐即日离京,速回定远老家。”

董槐惊诧道:“即日离京?如此深夜,又狂风骤雨,我如何离京?”

其实理宗是让丁大全告诉董槐尽快离京,并没有限定具体时日,只是丁大全怕夜长梦多,又忌恨董槐,所以才曲传圣意,巴不得越快越好,于是道:“怎么?你想抗旨?”

董槐战战兢兢,心中愤恨,强忍住道:“臣领旨!”

董槐起身道:“待我收拾一下,叫人雇辆车子,今日我先走,家眷明日一早再上路。”

丁大全不耐烦道:“不必去雇车子了,皇上已经为你准备好车马,就在门外等候。”

董槐无奈道:“那好吧,我带几件行装,马上就走。”

董槐草草收拾好行李,辞别家人出来,差役带着他出门上了车,丁大全对差役暗中嘱咐道:“外面风雨甚大,一定要好好护送董大人。”

差役诡领会其意,“丁大人放心,我们会伺候好董大人的。”

董槐车马顶风冒雨离了府门,向城外行去,差役命城门郎打开城门,等到走出城门不远,车马忽然停了下来,董槐正欲询问,一个差役道:“董大人,皇上的旨意是让我等送大人出城,出了城就要回宫复命,请大人下车吧。”

董槐一听,知道被丁大全骗了,便怒道:“你们......老夫虽然罢相,但仍是一品身份,你们竟敢如此无礼?这绝不是皇上的旨意。外面这么大的风雨,让我下来怎么赶路?”

差役冷笑道:“董大人,我等岂敢慢待你?这是皇上安排的,皇上的确说让我们送你出城,皇上也不知道会下雨呀,这不是凑巧了嘛。”

董槐气得浑身发颤,“这都是丁大全的诡计,丁大全......你个贼子!”

差役厉声道:“董大人是自己下来还是让我们请你下来?”

董槐自知不可强争,便愤然掀开帘子下了车,可怜他出门时连雨衣也没带,只能落魄在雨幕里。

车马掉转头,向城门跑回去,很快便消失在雨里。董槐提着包袱在雨中站了许久,他似乎不甘心,但又无可奈何,赶路是不可能的了,眼下只有先避避雨,便向城门走回去。等来到城门后,城门已经关闭,董槐久喊无应,长叹一声,倚着城门狼狈颓丧地坐下去。

不知何时雨停了,阳光穿过城墙顶斜照下来,城门吱呀一声开了,董槐向后栽了一跤,守城士兵一看门外倚着一人,十分惊异,便上前细看,却见眼前披头散发、浑身湿透、抱着包袱瑟瑟发抖的老头竟是刚免去相位的董槐,于是连忙道:“你是董大人?大人怎么会在这里?”

董槐看了守城士兵一眼,并不答话,站起身便向城外走去,任人呼喊也不停步。

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一家小酒馆,这酒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不过是来往行人临时歇脚的地方,因此并无许多客人。董槐淋了一夜雨,衣服尚未干,上了年纪的人走了一程路便觉乏累,就进来歇会。

董槐坐下后,喊小二上了两个小菜和几个馒头;忽然,他感到这里气氛异常,抬头一看,左侧桌上三个大汗正望着他,吓了他一跳,董槐仔细辨认,识出其中一人正是左宝书,心中猜测另两人多半也是南会的人。那便是王智和史嘉禾。董槐心想自己是朝廷的人,碰到了南会的人,必然凶多吉少。

左宝书三人本要去扬州会合余庆春,哪知会和董槐相遇,又见董槐如此狼狈,更加不解。左宝书并无敌意,他知道董槐是正直之人,对他满心敬佩,便过来施礼道:“见过董相,没想到咱们竟会在这里相遇,大人怎么如此狼狈?”

董槐叹气,惨笑道:“什么董相,老夫已经罢相了,这都是拜丁大全所赐。”

左宝书气道:“哼!狗日的赵昀不辨忠奸,竟然罢了你的相位!看来赵宋江山的确该亡了。”

董槐一拍桌子,起身怒斥道:“尔等乱贼狂逆至极,竟敢辱骂皇上?看我不禀明皇上拿了你。”

左宝书正色道:“我为你鸣不平,你却要拿我?别忘了现在你在哪里。”

董槐道:“老夫一生征战沙场、总揽朝堂,多少打打杀杀的场面没见过,我会怕你?”

史嘉禾上来道:“你这老头口气也太大了,知道我们是谁吗?”

董槐冷笑道:“不过就是南会的几个乱贼而已!”

史嘉禾怒不可遏,王智拦住他道:“史兄弟休得无礼!”然后对董槐道:“今日不过偶然相遇,咱们各走各的路,互不相扰。”

董槐正愁遇到他们无法脱身,听此一言心中不觉落下了一块大石,道:“正是此言。”

左宝书只觉好奇,追问道:“刚才多有冒犯,董大人见谅!敢问董大人要去哪里?”

董槐冷冷一言:“回定远老家。”

左宝书豁然明白,“我知道了,不知大人可否愿与我等同行?我们愿送大人一程。”

董槐言辞决绝道:“朝廷命官岂能与乱贼为伍?你死了这条心吧。”

左宝书尴尬不已。

王智对左宝书道:“左堂主算啦,他不领你的情,你又何必自作多情,咱们赶紧上路吧。”

王智拉着左宝书离开小酒馆。

董槐歇完脚,结了帐,出门刚走几步,几辆车马飞奔而来,约有十几人。董槐回头张望,却见打头那个骑在马上的是继先,旁边二人是亮节和海心。董槐激动不已,喊道:“继先!亮节!”

继先急勒缰绳,一见是董槐,又这副模样,连忙下来道:“大人,你......哎!我来迟了。”

董槐与他相对无语,唯有叹息。

亮节与海心也下了马,亮节道:“大人,所有的事我都知道了,今日一早我便和继先哥去你府上,老夫人说昨晚丁大全就差人强行催你上路,我们便去城门向守兵询问几时出的城,后来的事守城的士兵都跟我们说了。”

海心气道:“丁大全也太卑鄙了,竟然假传圣旨,故意羞辱大人,哥哥说皇上根本就没有限定时日,只是说让你尽快离京。”

董槐叹息道:“虎落平阳被犬欺,现在他一手遮天,我又能如何?”

海心不服气道:“那也不能任他摆布?哥哥回去后要参他一本才是。”

董槐连忙道:“不可,眼下亮节在朝中根基不稳,无人依靠,若是骤然得罪丁大全,必会遭到他报复,如此一来就前程尽毁了。”然后对亮节嘱咐道:“你要养精蓄锐,切莫强出头,凡事多看少说,但心里一定要明辨是非。”

亮节深深点头。

继先道:“大人,此去定远路途遥远,我不放心,本想送你去,只是我还有其它事情没办完......”

董槐止住他的话,“不必,各有各的事,老夫怎会让你陪我前去?”

继先回身向后指去,道:“大人,你看车里是谁?我把老夫人和你的家眷都带来了,又雇了两辆车子,这样路上有个照应。”

董槐望了下车马和车上的家眷,感动道:“好孩子,有心了。客气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咱们各自珍重!”

继先道:“大人不必忧心,说不定过段时间皇上就会召你回朝的。你到定远后要保重身体。”

董槐道:“我知道,不用担心。你们回去吧。”

亮节道:“大人慢走,我已经给定远知县寄了信,他是个清官,不会为难你,若是你有麻烦,他会帮助你的。”

董槐作别,上了车,“行,我都记住了,你们回吧。”

继先、亮节、海心目送董槐而去。

丁大全排挤走董槐后,理宗升他为右相,总领朝政。他在理宗面前阿谀逢迎,知道理宗独爱理学,宠信太学生,便献媚道:“皇上,如今天下太平,前方无战事,百姓富足,四海昌乐,此皆皇上圣明仁慈,福佑四方。”

理宗得意道:“数年未同蒙古开战,百姓安居乐业,朕心甚慰。”

丁大全道:“既有此福瑞,皇上何不让读书人同享其乐?”

理宗问道:“如何同享?朕向来厚待士子,并不曾委屈他们。”

丁大全道:“皇上所言极是。臣的意思是皇上何不赐今年恩科?”

理宗想了想,道:“朕一时竟没想起来,往来若遇大喜之年,先君多赐恩科,朕自登基以来操劳不断,心思全都用在前方战务上了,竟不曾想到此事,终是丁爱卿想得周到,既如此,就赐今年五月初五端阳节恩科。”

丁大全连忙道:“皇上这一旨,不知要让天下多少读书人感激不尽!臣这就催礼部去办此事,即刻传旨各州府。”

不几日,各州府城门、书院和衙门口均张贴榜文,言:“圣恩垂赐,天降福泽,今天下承平,四海安定,朕欲使天下才俊为国效力,特赐大宋宝祐四年五月初五开恩科。”

士子们读后无不欢喜,想着往常要熬上三年才能等到开科,皇上钦赐今年恩科,使正常的开科提前了两年。

却说这一榜文贴到越州后,也被文天祥和陆秀夫二人看到,于是二人便约好同赴临安,参加今年的恩科。二人来到临安后,先和继先叙叙旧,亮节留他们在自家安住,为他们腾出两间偏房。此时离科考已无几日,二人安心读书。

一眨眼到了端阳节,京城好不热闹,各州府赶来的士子们纷纷大显身手。至于其中详情无需多言,只说到了放榜那日,榜文上分明写着二个大名,文天祥和陆秀夫中了进士,二人欢喜不尽,回到家中将此事告诉继先和亮节等人,大家无不欣喜。

亮节道:“早料到二位必会高中,既然得了进士,明日皇上就要召各位进士参加殿试了,你们两个一定要在殿试上取胜。”

文天祥道:“天祥尽力就是。”

陆秀夫关切道:“你身子撑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