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复的到来,却是商文渊没有料到的。
虽说班彪交友甚广,但与贾复关系如此之好,任何史书都没记载过。
也将商文渊的原本计划打乱。
本来,商文渊想借势与班彪交好,他是学历史的,班彪是修史的,应该不难。
班彪是当世儒者,商文渊却具备后世五千年视角的历史观。
借此成为班超亲近之人,甚至是导师。
但是偏偏来了这银戟太岁雪天王,刚才班氏父子交谈说贾复可能在此盘桓三月。
以商文渊的耳力,当然听得清清楚楚。
再以班超对武艺的热爱,可能自己的出场的效果就差太多了。
正思索怎么办,就听贾复说道。
“小兄弟好膂力,更是好气度。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好!”
怎么办?装作相识,说声久仰。还是装作不识,萍水相逢。
两难之时,却是班彪说话了。
“贾兄,我和犬子可是盼你多时了。快进屋吧。”
“商兄弟,若不嫌弃,可否过府一叙,班某有些问题想同小兄弟探讨。”
“就凭商兄弟这幅匾额,商大家名至实归啊。”
嗯?有转机,班彪果然是福星啊,那就将计就计了。
“哦,原来这位将军是贾兄,在下商文渊请了。”
“班兄贾兄稍后,我晚些时候必到,正好私藏了些好酒,给两位兄长带过去。”
见这人不矫情,又有好酒。贾复大笑道,“好,等着兄弟。”
将背后的雪花银戟取下交给班超,“仲升,上次见面你就想拿着玩,可惜太小举不动。”
“这次,再试试!”
砰!八十斤的大戟抓在手中,班超晃了几晃,但终究没有被压倒,稳稳的握住。
这就是渡黄河攻洛阳朱鲔,又大战白虎公陈侨,连战连胜的神兵。
班超看得有些痴了。贾复看到他终究站稳,又笑道,“好!”
两人向商文渊点点头,走进班府,大门缓缓关闭。
“银,银戟太岁雪天王,贾君文。是冠军侯贾君文啊!”
学生里有家里在朝中为官的,见识不凡,直接叫破了刚才那人的身份。
原本这讨论的氛围就要转向冠军侯的战绩,谁料那人又叫道。
“冠军侯竟然与商大家称兄道弟,天呐,还称赞了商大家的膂力。”
“商大家文武双全啊!”
“商大家露一手吧!”
“商大家收我为徒吧!”
商文渊则是回头向着侯嬴耸耸肩,见后者沉浸在那几句诗文中,也没打扰。
纵使是千古留名的刺客,那也是人,也有回忆,也有遗憾啊。
重活一世,能饮,便饮吧。
……
送走了登门拜访的学子和吴姜儿,已是傍晚。
将那写了诗文的绢布交给吴姜儿,嘱咐她说松竹酒肆正好缺一幅中堂,就挂着吧。
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吴姜儿被众星捧月般请到最前面的马车上。
而请她的,就是刚才叫破贾复身份的少年,比吴姜儿大三岁。
正是品行超群,被当时诸儒称为圣童的张君游的独子。
一些年后,这少年不慕功名,娶了吴姜儿为妻,从此隐居,史书上也没有留下姓名。
直到他与吴姜儿的儿子被后人誉为“木圣”时,才被忆起。
木圣本名张衡,表字平子。据说那指南车、地动仪、浑天仪的机关妙想,当世罕有。
灵感则是来自母亲赐予的几张残页,母亲告诉他,赠与她这几张残页的人,姓商。
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时坐在马车上的吴姜儿,想的还是,那天商叔叔给做的野鸡粥,真香啊。
……
傍晚,夹带着两坛老雪花的商文渊敲开了班府的大门。
庭院中,简单的家宴摆设在当院。贾复和班彪都没动筷子,竟是在等他。
班超则是拿着一根长枪舞的正欢,贾复时不时指点几下。
“班兄,贾兄,小弟来了。”
商文渊走到桌边坐下,将酒倒在碗里,示意二人品尝。
实话说,菜是真的挺难吃的。
看着皱眉的二人,班彪只好解释是自己大儿子班固下的厨。
几碗下肚,贾复和商文渊毫无醉意,而班彪却已双目迷离。
“商老弟,你说,啊?我修史怎么了,他司马迁的东西我就改了怎么了。”
班彪舌头发短的发泄道,可见这些天的苦思冥想真的给他带来了莫大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