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天将那天夜里的一切都说了一遍,特别是看到那个鲜血淋漓的头颅之后,更是被吓了一跳,用了很多的文字,为自己的晕厥做了铺垫。
末了,他用一种庄严肃穆的语气说:“臣辜负了皇帝的厚爱,辜负了百姓,身败名裂,自知罪大恶极,无耻于苟且偷生,但十年来,我一直在努力学习,却没有为君主分心,也没有为国家做贡献,所以,我请求皇帝恩典,让我戴罪戍,为国家而战,我一定战死沙场,以报答皇上的恩情!”
“这家伙倒是有点胆量。”永乐皇帝读了一遍,忍不住哈哈大笑,他本就是军中之人,大半辈子征战沙场,对于这样一份带着浓浓的煞意的折子,实在是太合他心意了。
“杨卿,你觉得呢?”永乐帝面带笑容的对杨先生说道。
“臣子倒是觉得他有些责任,念在他新科状元,又到湖口县任职不足三个多月,臣子以为还是要让他有个服兵役的好时机,让他在战场之上,一雪前耻。”杨先生平静地说着,声音里带着一抹遗憾。
“新科状元?”永乐皇帝很是诧异,一般新来的秀才,都是在京城磨砺自己的阅历,为的就是进入各个分院,极少数人会被贬为官员。
李云天的封赏,是永乐皇帝亲自下的,但也只是做做样子,永乐帝连他的身份都不会知晓,更不要说记住他了。
杨先生微微颔首,对永乐帝道:“他是今年最小的一名,还不到二十岁。”
“这家伙倒是有趣。”永乐帝捋了捋胡子,又将手中的卷宗拿到手中,轻轻颔首。
没有辩驳,没有埋怨,没有逃避,只有一种无力与无力为国家服务的无力,杨先生不说,没有人会想到,这位新科知县才刚刚入仕三个多月。
“杨卿,这件事情,你怎么看?”永乐帝合上折子,用一种有趣的目光看向杨先生,李云天若是新科状元,便是杨先生的弟子。
是的,杨先生叫杨士奇,他的真名叫“杨寓”。
“陛下既有旨意,愿闻其详。”杨士奇微笑着对永乐帝道,他通过永乐皇帝的情绪,就能看出李云天死里逃生。
“跟他说,我不想让他跑,他的主战场在湖口县,三年之内拿下匪首王三,若是三年之内没抓住,就不必再上边境,自己了结此事。”永乐帝微微一笑,想了想,又在李云天的折子上签了一行“戴罪立功”的字样,对着杨士奇吩咐了一句。
“皇上英明!”杨士奇对着永乐皇帝行了一礼,这才放下心来,恭维了一句。
杨士奇看似没有对李云天的态度,却在私下里帮助过李云天,要不是因为他,李云天这个新晋的状元,恐怕也不会这么容易。
李云天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完全是因为他的罪状太好了,永乐皇帝很喜欢他,所以永乐皇帝才会放过他。
永乐帝坐镇四方,对于死去的人已经习以为常,这二十五条人命对其他人来说或许很重要,但是对他来说却只是一个数字,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想怎么处理李云天,都是他自己的事情。
李云天三年之后,能不能抓住王三,那就是以后的事了,且不说永乐皇帝会不会把这事儿给忘了,到时候李云天随便派一个假王三出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杨士奇帮助李云天,倒不是因为他看重李云天,而是因为他压根就不记得李云天长什么样子,只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弟子而已。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杨士奇身居要职,手下也有不少大臣,像李云天这样的七品县太守,自然不会给李云天留下任何的好印象。
至于李云天这个人,他记得很清楚,就在前不久,李云天让李大牛和李满山去京城,将湖口县的土特产送给了他们。
杨士奇是李云天的老师,所以李满山将自己的东西放在了自己的名片上,然后离开了。
恰好杨士奇家里有一次,家里有一道湖口县的特色菜,他看着很好吃,便询问了一下这道菜的来源,才发现这道菜是从哪里来的,正是湖口县的知县李云天。
所以,他在看到李云天在江西九江湖口县知县的时候,就认出了李云天是自己的弟子,所以才会帮他一把。
杨士奇对李云天的那份折子,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能够做出如此出色的一份,那就是李云天是一根木头,一心要上前线杀敌,为国家效力,第二,李云天也是一位很精明的人,懂得知难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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