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阁老人满脸不好意思地停了下来,随即扭头看了看自己。
““但中涵、老朽老去昏聩的他一时竟然没有认出来!
沈阁老笑着说。
“阁老的确昏聩。阁老是否想到,那个逆贼在顺天改革完了,接下来的路要往哪走呢?这一年的顺天、来年的北直隶、以后的山东、阁老的有生之年、想来还可以看见自己的魔爪伸到江南的花花世界里。现在诸公只顾绥靖了,以为用我的顺天人民饲虎了,那么晚辈们倒要问一句,那个逆贼拿了北方的几百万红巾兵在长江边的时候、诸公是否可以为今天的绥靖而悔恨呢?
方从哲跪下嘲笑。
他自然是个明白人。。。。
万历末年,能够独揽朝廷大权的,岂能是明白人?
当前朝廷形势十分明朗,即南方籍阁老与外地籍官员99%一致对杨丰持绥靖态度,以祭祀顺天士绅苟安。
杨丰,逆贼,同样狡猾。
尽管他实际上已得到董卓的势力,但是完全没有干预朝政。
大明朝一切仍像以前那样运行,各处奏折送至京城、内阁票拟、六部实施。
只不过,皇上更加不计较事情。
可他本就不计较呀,原来是内阁的几位阁老对付这一切的。
可以说,只要不在顺天府范围内的事情,就都与以前无异了,这样的做法容易让人产生杨丰的志向只限于此的错觉,即使此时顺天之外,特别是距离遥远的那几个省,也丝毫无法感受到大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
当然由于信息传递速度等原因,此时距离太远实在是一窍不通。
象两广等地,能够了解到第一次京城之变是件好事。
““方翰林您莫胡言乱语!
沈一贯面色一沉,喝道。
”沈阁老和晚辈现在还怕什么?
以沈阁老的智慧,想起来这一切早已看清了,只可惜这火焰尚未烧着他,尚未感到疼痛,仍是晏晏然梦中,认为这猛兽饱餐一顿便可。阁老本是个很懒的人,但就是这样一个懒却让他成了大财主的掌上明珠。他每天要吃上两顿饭。白天吃饭,晚上睡觉。谁也不知道,它一顿饱饱长得壮壮分,下顿它要吃得多得多,阁老左右逢源也不用亲自去割,然后把咱们北方人身上的肉割下来。
大明的北方那么大,割来割去数十年或许可以养乖。
但阁老岂不知野兽无法驯服。你们喂养再多的肉都无济于事。总有一天你们要靠自己去喂养。
当年晚辈和这位北方罹难的诸公都要到地下去迎请阁老。”
方从哲表示。
“真是莫名其妙。亏了自己还当翰林呢。这么胡言乱语,岂不是要失心疯吗?”
沈一贯说。
“晚辈未获失心狂,唯有阁老老糊涂。”
方从哲表示。
“方翰林啊,您是个小翰林,怎么敢骂阁臣呢?今天要不是将您远远贬到边荒去了,老夫怎么会认真朝纲呢!”
沈一贯怒不可遏,拂袖而去。
方翰林接着跪下来,静静地望着面前的承天门,随即脸上现出了一抹怪异的微笑。